二十分鐘后,采訪進入尾聲。
主持人照例問完一串標準問題——關于訓練強度、團隊配合、未來目標……語氣平穩(wěn),節(jié)奏流暢,像是在完成一場既定儀式。
直到最后,鏡頭緩緩推近,主持人微微一笑:“還有問題嗎?”
一位外國記者舉手,眼神明亮,帶著點試探性的期待:“我想問一下郝友其,他對‘念其泉’有什么特別感受?”
話音落下的一瞬,全場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郝友其原本托著腮幫子,半瞇著眼,一副剛睡醒又懶得睜眼的模樣,聞言猛地一怔,眼睛瞬間瞪圓,像被驚擾的貓——那是一種純粹的、毫無防備的茫然。
念?其?他和苗念?祁指不是交代不讓亂說話嗎?
他倏地扭頭,目光射向通道邊站著的詩文姐,眼神詢問:能說嗎?那我說咯?
詩文姐站在那兒,額角沁出細密汗珠,手里還攥著一瓶水,正努力維持專業(yè)形象,卻忍不住結巴起來:“對……對什么有特別感受?年七泉?!”
“對!”外國記者點頭如搗蒜,一臉認真,“是科切西當?shù)氐囊粋€景點,名字叫‘年七泉’?!?/p>
郝友其愣了幾秒,隨即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慢悠悠撥弄了一下麥克風,手指輕輕轉動。
鄧楚姝和黃浩源幾乎同時低頭,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巴,肩膀劇烈抖動,連呼吸都壓得極低,生怕笑出聲來惹禍上身。
兩人對視一眼,眼里全是忍俊不禁的默契。
苗念也憋不住了,嘴角翹得老高,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用力咬住下唇,眼睛亮得像星星,整個人都在無聲地顫抖。
郝友其看著他們一個個狼狽的樣子,哈哈兩聲,笑聲爽朗中帶著幾分狡黠。
“比賽時間太忙了,我還沒出去逛過。”他聳聳肩,語氣坦然又真誠,“下次有機會再來的話,去感受感受!”
說完,他干脆利落地按下麥克風開關,咔噠一聲,
“好,那今天的采訪到此結束。我們謝謝四位運動員!”
主持人微笑著點頭致意,燈光漸暗,掌聲如潮水般涌來又退去。
剛踏下臺階,郝友其便咧嘴一笑,眼角彎成一道弧線,語氣輕快中帶著點調(diào)侃:“詩文姐,這回總不能寫檢討了吧?我可沒說錯話啊!”
詩文姐一聽,“差點沒給我嚇死!”
她邊說邊搖頭,眉頭微蹙,嘴角卻忍不住上揚?!澳銈z是不是好事將近啊?到時候別忘了通知我??!”
“放心,會的~”
這時,通道盡頭傳來苗念清亮的聲音,帶著一絲俏皮的催促:“其哥快點!我們?nèi)フ倚≈恼绽玻 ?/p>
她站在光影交界處,手里拎著外套,整個人像一束陽光突然闖入暗處——明亮、鮮活、不容忽視。
郝友其聽見喊聲,沖她比了個“oK”的手勢,“來了~”
訓練館的角落,陽光從高窗斜灑進來,落在柔軟的地毯上,像一層薄金。
吳泛正小心翼翼地抱著喬綏之——那個剛滿差不多六個月的小之之,軟乎乎、毛茸茸,穿著一件奶白色的連帽衛(wèi)衣,頭上還別著一朵小小的粉色頭花,活脫脫一個會呼吸的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