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是無聲無息的刀鋒,貼著地面游走,輕易剖開單薄的衣衫。
姜姚鼻子驟然一癢,她趕忙推開謝燁,不合時宜連連打了幾個噴嚏,身體不由自主哆嗦兩下。
“著涼了?”謝燁摸索著她身上薄薄的衣衫,眉頭一皺。昨日逃出永平侯府,包袱也丟了。這件舊衫不知是何人的,寬大不說,衣襟處還有油垢。
“沒事,沒事?!苯戎槪蛄艘粋€寒顫。落葉簌簌往下落,院子一片蕭索的景色。正如她人生寫照。
“別任性,回去。”謝燁摟著她的肩膀,擋在風口處。
“回哪?此處是薛府?!苯嵑薅逯_,賭氣道:“燁哥,購外宅迫在眉睫?!?/p>
謝燁用袖子遮擋住風,拽著她往廊上走,一邊走,一邊辨認著方位,嘴里嘟囔道:“夏荷,你知道我……”
謝燁的為難,姜姚看在眼里,她冷哼一聲,拽下謝燁擋風手臂,正色道:“你有顧忌,我可沒有?!?/p>
“燁哥,小姐有事找?!毙《鸩恢螘r站在廊道上。她一身緋色緞襖,茶色的湘裙,她不卑不卑不亢給謝燁行禮,與前些年謹小慎微性格截然不同。
“小娥?好久不見?!敝x燁咧嘴笑,訕訕松開了手臂。
姜姚癟嘴,拍了拍他的手背,微微點點頭,小聲囑咐道:“去吧,我去伙房找胖廚娘。”
謝燁愣神,這舊衣衫是春娘的。怪不得如此寬大。
小娥見狀,趕忙喚了一聲:“夏娘子,稍等,小姐讓你同燁哥一同去。”
“喔?!苯Σ磺椴辉富卮鸬馈Q殐赫宜陕??她不欲跟薛寶兒再扯上什么關系。畢竟,昨日見到了小娥,她才把薛大小姐與罪臣之女聯(lián)系在一起。
謝燁一臉興奮,拽著她的手往前走,嘴里嘟囔道:“走,寶兒姐最好說話?!?/p>
跟著小娥走過一重又一重的院落。
姜姚東張西望,她那一副不見過世面的樣子,謝燁忍俊不禁偷笑,嘴里嘟囔道:“小家子氣。”
姜姚氣得直跺腳,廊道拐角處有幾棵芭蕉樹,好不風雅,她瞪了他一眼,不悅說道:“笑什么,我在盤算此院落要多少銀兩?!?/p>
謝燁一怔,神色晦暗不明,嗤笑道:“你真要置外宅?”
姜姚冷哼,用力甩開他的手道:“真的,比珍珠還真?!?/p>
兩人氣鼓鼓的,嘴里嘟嘟囔囔,跟著小娥一同走進正房。
薛寶兒一身天青色四喜如意紋冬襖,靛色湘裙,梳著干凈的發(fā)髻,白玉簪子。她溫柔笑道:“燁哥,來了?!泵φ泻糁x燁上前。
“寶兒姐,我餓了?!敝x燁拽起薛寶兒的手臂,搖晃著。
薛寶兒一拍手,下人會意。她領著他往起居室方向去了。
“夏荷,走。”謝燁回頭,拽上姜姚的手往起居室方向走去。
薛寶兒一怔,一言不發(fā)在前面領路。朝食很快端了上來。姜姚與謝燁相視一笑,瞥了薛寶兒一眼,不客氣坐了下來,端起豆腐湯,狼吞虎咽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