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棠和宋明城被哭聲吵醒,夫妻二人忙不迭奔出房間上了樓。
“一定是宋戰(zhàn)津這臭小子欺負君君了!”
李月棠咬牙切齒,抄起雞毛撣子在手里甩了甩,大有一副要為了兒媳大義滅親的架勢。
走到臥室門口,宋明城忽然停下腳步,順帶拉住了妻子。
“還是別進去了,其實,哭出來才好?!?/p>
李月棠不明白丈夫的話。
什么叫哭出來才好?又不是治什么病,這哭聲也不是膿液啊。
“你就沒覺得,君君回家之后過于平靜了嗎?”
宋明城沉聲說道:“她那么小的年紀,在戰(zhàn)場經(jīng)歷了數(shù)不清的死亡,我記得很清楚,最多那天,她做了十二臺手術,無一臺成功?!?/p>
當然,沒人責怪林菀君的失敗,因為這不是她的問題,是傷員實在過于嚴重,哪怕是醫(yī)術最好的醫(yī)生,也回天乏力。
可身為醫(yī)生的林菀君難以邁過心中的坎。
她把責任歸咎在自己身上,自責,痛苦,認為是她沒有盡到醫(yī)生的職責,認為是她的能力不夠。
在這樣長久的積壓之下,是個人都會出問題的。
“戰(zhàn)士們在前線打仗,回到后方之后,許多人都會有嚴重的心理障礙,有個國外的醫(yī)生說,叫戰(zhàn)爭綜合征。”
比起子彈帶來的身體創(chuàng)傷,戰(zhàn)爭后的心靈創(chuàng)傷更難以愈合。
男人都扛不住,更何況林菀君一個女孩子呢?
李月棠又是心疼又是著急,問道:“哦,照你這么說,君君哭出來就好了?”
“起碼,能紓解心中的壓抑,至于說什么時候痊愈,恐怕只能交給時間了?!?/p>
宋明城苦笑。
夫妻二人沒有進去,李月棠只是敲了敲門。
“戰(zhàn)津,君君怎么樣了?”
許久,里面?zhèn)鱽硭螒?zhàn)津嘶啞的聲音。
“媽,家里有退燒藥嗎?君君發(fā)燒了,你幫我送一杯熱水上來?!?/p>
李月棠一聲嘆息,下樓找到退燒藥,又貼心沖了杯糖水送到樓上。
她再進去時,林菀君已經(jīng)不哭了。
昏昏沉沉躺在宋戰(zhàn)津懷里,一張小臉燒得通紅,嘴里還在胡亂嚷嚷著一些人的名字。
李月棠沒問也知道,是那些犧牲烈士的名字。
吃了藥,林菀君開始出汗,天快亮的時候終于退燒,沉沉睡了過去。
林菀君夢到了趙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