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靈一番話拆開來,每個字朱英都明白,但湊在一起,她卻怎么都聽不懂了。
什么叫“吸收它修復自己的身體”,什么又叫“天生是一塊兒的”?
朱英被這從天而降的驚嚇砸傻了,再顧不上什么禮數,直眉愣眼地瞪著昭靈。
此言一出,仿佛往油鍋里潑進了一盆水,也在人群中掀起了一片驚濤駭浪。
“什么?她能煉化煞氣?”
“怎么可能?只有魔修和邪祟才修煉煞氣!”
“等等,難道說這其實是個妖?”
“玩笑可不能亂開,劉兄,連三位長老都認不出的妖,那得是什么境界?”
“今日這趟還真沒白跑,竟能撞上這般奇事……”
“老夫修行百年,還從未聽過如此事,簡直,簡直,”一白胡子老頭愕然地“簡直”了半天,好容易才憋出一句:“簡直荒唐!”
眾人咂舌半晌,才終于有一人悄聲問:“可她若是邪祟,又如何能修行、如何能吐納靈氣?”
昭靈聞言翹起指尖,沖那人的方向笑瞇瞇地一點:“道友個話問得好,說實話,我也想到現在都沒弄明白哩,不知諸位道友可有什么法子解惑?”
方才還鬧哄哄地討論得熱烈的眾人一聽這話,頓時都面露難色,左右覷著那三位化神的臉色掂量,殿內霎時安靜了。
究竟有沒有什么妙招不提,玄陽看起來已經篤定此女為邪祟,昭靈和青虛態(tài)度尚且曖昧不明,若是此時出了這個頭,卻和那兩位心中看法相悖,可怎么下得來臺。
半晌鴉雀無聲后,自始至終眼皮都沒抬一下、好像壓根沒在聽的青虛忽然開了口:“貧道有個辦法?!?/p>
一干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到他身上。
青虛抖了抖袖袍,干瘦的手掌一展,掌心便憑空出現一根金光閃閃的長毛。
“此乃靈獸狴犴之須,可明辨正邪,祥瑞之物觸之則明,兇邪之物觸之則暗,不祥不兇之物觸之,則無法使其變化?!?/p>
說著,他抬起手指輕輕碰了一碰那飄于半空的金毛,按說一位體內充斥著靈氣的化神期大能,怎么也算得上祥瑞,此須卻很不給面子,一點不變化:“如此?!?/p>
狴犴乃上古神獸后裔,陸上早沒有了,周遭人哪見過這等寶貝,全抻長了脖子看稀奇。
青虛漫不經心地抬起眼皮,手指一點,金色長毛便悠悠地飛到了朱英身前:“不妨一試。”
湊近了看,這根長毛上竟然好似流淌著淡淡的靈氣,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嚴之感。朱英心中不由一緊,默默捏了捏拳頭,深吸一口氣,抬起手,又猶豫地懸在半空等了良久,才輕輕握住了。
青天白日,眾目睽睽,所有人都清晰瞧見,那根方才還流光溢彩的金毛甫一碰到朱英,便迅速暗了下去,最后甚至近乎變成了黑色。
大兇。
朱英死死注視著那根發(fā)黑的獸須,驀地咬緊了牙關,手掌也不自覺攥緊,直攥得指尖都嵌進了肉里,一副恨不得當場把這長毛捏碎的模樣。
不等周遭驚呼聲落下去,那昆侖的愣頭青又開口了。
只見他站得端端正正,面露懷疑:“即便是靈獸,此物也不過一死物,居然能判定人之正邪?可信么?”
在場眾人全悶著頭裝聾子,沒一個敢接話。聽聽這話說的,化神長老都說了可信,哪輪得到他們這群金丹質疑?難不成瀛洲仙島的長老能擅自動手腳,就為了害一個窮酸地方的毛丫頭不成?
青虛也側目睨過來,意味深長地打量他,嚴越卻好似看不懂眼色,還不知收斂:“晚輩也想試試?!?/p>
青虛置若罔聞,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嚴越半晌沒等到回答,干脆直接當他同意了,走到朱英面前,沖她伸出手:“姑且讓我一試?!?/p>
朱英愕然,悄悄瞥了青虛一眼,見他仍然沒什么反應,便將狴犴須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