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你確定關(guān)先生說的地方?jīng)]錯嗎?”朱菀踮起腳尖左顧右盼,話音里透著幾分懷疑:“咱們都來第四回了,怎么屋里還是沒人?”
瀟湘篤定道:“不會,先生絕不會記錯。莫非是路上有事耽擱了,還沒到毫州?”
若是如此可就麻煩了,畢竟這一趟名義上是護送魏王殿下,哪怕陳清晏不介意,也不便為旁人耽擱太久。要是這位朋友一直不來,等他們走了,關(guān)之洲該怎么辦?
“嗯……我看不像,”朱菀提著裙擺蹲下來,在門檻上摸了一把,舉起手給她看:“你瞧,一點灰塵都沒有,要是好幾年沒住人,不可能這么干凈,我覺得那個大俠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來過了。”
瀟湘不動聲色地后退半步,以防朱菀拿臟手摸她,一雙剪秋水的丹鳳眼天生含愁,焦躁地蹙起眉頭:“那怎么找不到人?這兩日我們上午也來過,下午也來過,全吃了閉門羹,如果他在毫州城內(nèi),為何總不回家?”
朱菀搓搓手指站起來,渾不介意地聳了聳肩:“江湖俠客嘛,肯定有這樣那樣的事要忙咯?你先別急,只要人還在城里,就肯定找得著,就是光靠咱倆跑上門來堵人,也太費勁了……”忽然靈機一動,沖她勾了勾手指:“有了,你跟我來。”
“干什么?”瀟湘將信將疑地追上她:“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我們現(xiàn)在是殿下的侍女,你可別惹麻煩。”
朱菀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對面鄰居的院門前,敲了幾下門,也不回答,狡黠地眨眨眼,抿著嘴沖她直樂。瀟湘一看她這副表情,就知道準沒好事,還不等她阻止,鄰家大娘已經(jīng)拉開了門,瞅見外面是兩個衣著體面的小姑娘,面露詫異。
“二位小娘子有什么事找?”
朱菀老早就把賊兮兮的表情收了,換上副泫然欲泣的神色,欠身行禮道:“嬸嬸萬福,不知嬸嬸可識得對面那戶人家?我們姐妹倆家中遭變,從外地來投奔爹爹的舊識,奈何在這兒等了兩天,還沒見到人,如今盤纏也快花光了,若是再尋不到……”
越說聲音越低,最后幾乎說不下去,哽咽了一聲,拈著手絹蘸眼角,活像換了個人,看得瀟湘眼睛都直了。
蒼天,這楚楚可憐的落難千金是誰?
大娘“哎喲”了一聲:“對面那戶好多年都沒住人了,我也不曉得啊。閨女你先別哭,這樣,嬸子幫你留意著,要是看見有人回來,我替你跟他傳個話,叫他在家等你們?!?/p>
朱菀驚喜地抬起頭來,眨著晶晶亮的眼睛道:“那就太感謝嬸嬸了!”
“嗐,芝麻大點事,謝個啥。”大娘見她們倆都生得白白凈凈,怕是從小沒吃過苦,憐愛地拍了拍朱菀的手背:“你們兩個小姑娘,自個兒跑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來,不容易吧?等等啊,嬸子正好蒸了糖糕,我去拿兩塊來給你們嘗嘗?!闭f著就快步回了屋里。
見她進門,朱菀滿臉愁容頓時橫掃一空,對瀟湘得意道:“怎么樣,還是我有本事吧?”
“不知道你都是從哪學的……”瀟湘撇撇嘴,小聲嘟噥:“歪門邪道?!?/p>
朱菀尾巴都翹到了天上:“多到街上跟人說說話就會了,誰讓你成天悶在家里發(fā)霉,沒想到吧,外面有意思的事情多著呢,以后多出門跟我走走,我教你啊。”
瀟湘嗤之以鼻:“學會了能干嘛,從大娘手里騙糖糕?我才不學。”
“喂,你可不要小看……”
朱菀話才到一半,余光瞧見有道人影出了廚房,趕緊把頭一低,再抬起臉時,又換回了那副柔弱可欺的模樣。
大娘給她們一人塞了一塊:“嘗嘗,嬸子自己熬的糖餡,跟外面賣的味道不一樣?!?/p>
朱菀打小有個討人喜歡的本領(lǐng),就是不挑食,山珍海味她能大快朵頤,咸菜饃饃也能吃得噴香,鳴玉島上的廚子劉姨最愛給她弄吃的,就因為不管做出來個啥,這丫頭都能高高興興地吃完,還邊吃邊夸,把人哄得心花怒放。
大娘顯然也敵不過這一招,笑得合不攏嘴,差點再給她倆裝幾塊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