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樞城的靈脈樞紐突然震顫時,楊辰正在修復歸墟劍的劍穗。那枚伴隨他多年的銅鈴突然裂開,金紅色的靈力順著裂縫溢出,在桌面上凝成一張扭曲的網——網中是東境“萬佛崖”的輪廓,崖頂的石刻佛像正被無數黑氣纏繞,佛眼的位置滲出暗紅的血珠。
“是‘心魔劫’。”沈清辭的引月佩懸在半空,銀輝中浮現(xiàn)出無數痛苦的人臉,“萬佛崖的鎮(zhèn)魔碑被人動了手腳,封印的‘噬心魔氣’正在外泄,東境的百姓已經開始互相殘殺了。”
傳訊的玄鐵衛(wèi)跪在殿外,鎧甲上沾著干涸的血漬,聲音帶著哭腔:“楊統(tǒng)領,屬下親眼看見,原本和睦的村落,一夜之間就成了修羅場。有人用鋤頭砸死了爹娘,有人抱著孩子跳進了油鍋……那魔氣太邪了,能勾起人心里最惡的念頭!”
楊辰將斷裂的銅鈴捏在掌心,歸墟劍突然自行出鞘,劍身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他想起祖父說過的“一力化大千”——真正的力量不是毀滅,而是能在狂亂中守住本心,以一己之力平定萬千亂象。
“萬佛崖的鎮(zhèn)魔碑是五帝時期的遺物,碑底壓著九道靈脈節(jié)點?!鄙蚯遛o鋪開東境輿圖,指尖劃過萬佛崖的位置,“一旦魔氣徹底沖破封印,九道靈脈會同時暴走,到時候整個東境都會塌陷?!?/p>
他們趕到萬佛崖時,崖下的河流已變成了血紅色。幾個抱著佛腳懺悔的僧人突然互相撕扯,指甲摳進對方的皮肉里,嘴里還念著“替天行道”的經文。崖頂的石刻佛像嘴角裂開詭異的弧度,黑氣從佛耳中涌出,像無數條小蛇鉆進圍觀者的七竅。
“小心!”楊辰揮劍斬斷襲來的黑氣,金紅色的劍氣在半空炸成星屑,“這魔氣能依附在任何東西上,連石頭都可能變成兇器。”
沈清辭的引月佩展開銀罩,護住幾個還未被魔氣侵染的孩童。銀輝流過孩子們的眉心,他們眼中的猩紅漸漸褪去,卻依舊瑟瑟發(fā)抖——其中一個孩子手里還攥著半塊帶血的糕點,那是他母親親手做的,而他母親此刻正趴在崖邊,啃食著自己的手臂。
“鎮(zhèn)魔碑在崖底的石窟里?!币粋€須發(fā)皆白的老僧拄著禪杖,艱難地從人群中擠出來,袈裟上滿是血洞,“是‘魔心宗’的余孽干的,他們用活人血浸泡了鎮(zhèn)魔碑,還在碑上刻了‘引惡符’。”
魔心宗,曾依附于暗閣的邪修門派,專以人心為鼎爐,煉制“心魔丹”。當年被楊辰父親剿滅,沒想到竟還有殘余潛伏在東境。
石窟深處的鎮(zhèn)魔碑果然已變得漆黑,碑身上的梵文被血色符咒覆蓋,每道符咒都在蠕動,像是無數張嘴在低語。碑前跪著七個黑袍人,他們的心臟位置都插著根黑色的骨針,正用自己的精血催動魔氣。
“楊辰,你終于來了?!睘槭椎暮谂廴苏露得保冻鰪埐紳M肉瘤的臉,竟是當年從萬尸窟逃脫的魔心宗少主莫言,“你以為毀掉暗閣就能高枕無憂?人心的惡,是永遠滅不掉的!”
他猛地拔出骨針,心口噴出的黑血濺在鎮(zhèn)魔碑上。碑身劇烈震顫,裂開的縫隙中伸出無數只慘白的手,抓向石窟外的生靈。
“這就是‘一力化大千’的機會?!蹦钥裥χ?,黑氣從他七竅中涌出,“你不是仙命帝嗎?有本事就用你的力量凈化這萬千心魔!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劍硬,還是天下人的惡念硬!”
石窟外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那些被魔氣侵染的人組成人墻,瘋狂地撞向銀罩,孩童們的哭喊聲刺破耳膜。沈清辭的銀輝漸漸黯淡,嘴角溢出鮮血——維持銀罩需要消耗大量靈力,而魔氣還在不斷侵蝕她的心神。
“清辭!”楊辰的歸墟劍突然刺入地面,金紅色的靈力順著劍刃滲入石窟,在鎮(zhèn)魔碑周圍布下太極陣,“守住本心!”
他縱身躍向鎮(zhèn)魔碑,歸墟劍的金焰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燒灼著碑身的血色符咒。每燒掉一道符咒,就有無數道黑氣反撲而來,化作他最恐懼的幻象——有荒盟百姓融化的焦尸,有母親在萬尸窟的慘狀,還有沈清辭倒在血泊中的模樣。
“破!”楊辰怒吼著揮劍斬碎幻象,掌心的銅鈴碎片突然爆發(fā)出金光,與歸墟劍的靈力融為一體。他想起祖父的話:“力之所及,心之所向。若能守住本心,一縷微末之力亦可化作大千世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