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爬到梯子中部時,一陣風吹來,比之前更強勁些,帶著山澗的涼意,梯子微微晃動了一下,幅度不大,卻足以讓人警覺,像是在提醒攀登者不可掉以輕心,那晃動的角度恰好避開了屋頂?shù)纳窔馕?,是梯子自身的靈性在起作用。
邱癲子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抓緊了梯子,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手背的青筋微微突起,如蚯蚓般盤踞,暴起的血管走向與梯桿的木紋驚人地相似。
他低頭看向杏花嫂,只見她也正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雙手不自覺地握成拳頭,指節(jié)發(fā)白,指甲修剪得整齊,邊緣圓潤,是常年做針線活磨出來的;
眼神中滿是關切,那關切如同實質(zhì),能穿透距離傳遞過來,帶著她掌心的溫度。
可這關切之下,卻仿佛隱藏著更深的秘密,那秘密如同一顆深埋的種子,被厚厚的土壤覆蓋,等待著破土而出的時機,一旦萌發(fā),便會長成參天大樹,根系能延伸到憂樂溝的每一寸土地。
邱癲子沖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示意自己沒事,那笑容有些僵硬,卻帶著安撫的意味,嘴角牽動的幅度,恰好能讓杏花嫂看懂他的意思。
隨后調(diào)整呼吸,讓氣息均勻,如同《蜂花柬》中教導的“腹式呼吸法”,一呼一吸都深沉綿長,吸氣時能感受到氣沉丹田,呼氣時能感覺到氣息順著經(jīng)脈流轉(zhuǎn),穩(wěn)住心神,繼續(xù)向上攀爬,每一步都更加小心謹慎,腳踩在梯階中央,那里是受力最均勻的位置,雙手緊握豎桿,指腹貼合著木紋的走向,不敢有絲毫懈怠。
越往上,視野愈發(fā)開闊,邱癲子能看到院子外蜿蜒的小路——那小路像一條玉帶,纏繞在山間,路面上的石子在陽光下閃爍,像撒了一地的碎銀,其中幾塊白色的石英石,是當年修建這條路時特意埋下的“鎮(zhèn)路石”;
以及遠處若隱若現(xiàn)的山巒——山峰在云霧中時隱時現(xiàn),如同仙境,山頂?shù)姆e雪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像是給山戴上了一頂銀冠,那是秦嶺余脈的分支,蘊藏著豐富的礦藏與靈氣。
可這景色在這奇異的氛圍下,卻透著一股神秘的死寂,聽不到鳥鳴,那些平日里喧鬧的麻雀此刻都靜臥在枝頭,縮著脖子;看不到蟲飛,連最活躍的蜜蜂都不見蹤影,像是被某種力量驅(qū)散;
只有風在無聲地流動,卷起幾片枯葉,在空中打著旋兒,像是在跳一支孤獨的舞蹈,讓人心中發(fā)毛。
他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仿佛自己正征服著這片土地,腳下的梯子就是他的戰(zhàn)馬,堅實而可靠;
屋頂就是他的戰(zhàn)場,每一片瓦都在等待他的檢閱;
卻又被一種莫名的恐懼壓制,仿佛自己正一步步攀登著通往神秘世界的階梯,階梯的盡頭是未知的命運,或許是榮耀,能解開《蜂花柬》的終極奧秘;或許是深淵,會被卷入數(shù)百年前的恩怨糾葛。
終于,他的手觸碰到了屋檐口,那木質(zhì)的檐口帶著陽光的溫度,粗糙的表面磨得手心發(fā)癢,那是歲月留下的包漿在起作用,他用力一撐,手臂肌肉賁張,肌肉的線條與梯檔的弧度完美契合,身體順勢向上,成功地爬上了屋頂。
站在屋頂上,腳下的瓦片有些硌腳,卻異常穩(wěn)固,每一片瓦都按“一仰一合”的方式鋪設,嚴絲合縫,是汪家太爺當年請高手匠人鋪的,采用“壓三露七”的古法,能保證三十年不漏水。
邱癲子轉(zhuǎn)身看向杏花嫂,此時的她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動人——淺藍色的粗布褂子被風吹得輕輕擺動,像一面小小的旗幟,在風中舒展,衣料上的經(jīng)緯線清晰可見,是憂樂溝特產(chǎn)的家織布,用靛藍草染制;頭發(fā)被風拂起,幾縷貼在臉頰上,更顯清麗,發(fā)絲間還夾雜著幾片細小的槐花瓣,是早上掃地時沾上的;額前的碎發(fā)遮住了部分眉毛,卻擋不住那雙明亮的眼睛,瞳孔里映著屋頂?shù)妮喞?,像兩面小小的鏡子。
卻又透著一股神秘的光芒,仿佛她本身就是一個神秘的謎團,身上藏著憂樂溝的過往,她的嫁妝匣里有一塊刻著符號的玉佩,沒人知道來歷;藏著汪家的秘密,地窖里那口封著的大缸,究竟裝著什么;讓人想要探究,卻又不敢靠近,怕驚擾了那份寧靜,那寧靜如同湖面的倒影,一碰就碎。
邱癲子心中五味雜陳,這架梯子不僅承載著他的身體,更見證了他內(nèi)心的波瀾起伏——從最初的猶豫到后來的堅定,從緊張到平靜,從疑惑到了然,每一次轉(zhuǎn)變都與梯子的震動頻率同步。
而他與杏花嫂之間,也因為這架梯子,似乎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聯(lián)系,那聯(lián)系如同看不見的絲線,將兩人的命運纏繞在一起,絲線的材質(zhì)與梯子的纖維相同,堅韌而有彈性,可這聯(lián)系,究竟會將他們引向何方?
是通往理解與信任,共同守護這片土地的安寧,讓憂樂溝的氣場更加和諧;還是走向更深的謎團,被卷入未知的漩渦,揭開那些被刻意掩埋的歷史真相?
這把梯子,其實也是我自己,和另一個在神秘世界中徘徊的孤獨靈魂之共同寫照。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nèi)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