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口的血腥氣尚未散盡,邊關(guān)的狼煙已沖天而起。
北狄趁大胤朝局更迭,謝緒凌新婚未久,鐵騎南下,連破三城。八百里加急的戰(zhàn)報,如一盆滾油,潑進(jìn)了本就暗流洶涌的京城。
金鑾殿上,死氣沉沉。
新帝趙洵端坐龍椅,稚嫩的臉龐上滿是與年齡不符的陰郁。他看著階下爭得面紅耳赤的臣子,心中煩躁不堪。
“北狄蠻夷,欺人太甚!臣,主戰(zhàn)!”兵部尚書第一個站出來,聲若洪鐘,“懇請陛下即刻發(fā)兵,將狄人趕出我大胤疆土!”
“張大人此言差矣!”御史中丞立刻反駁,“國庫空虛,民生凋敝,加之京中流言未平,人心浮動。此刻妄動刀兵,恐非良策。臣以為,當(dāng)以和談為上,安撫民心為先?!?/p>
“和談?如何和談?割地還是賠款?我大胤的將士,難道要用金銀去換取茍安嗎!”
“茍安?李大人,你這是要將大胤拖入戰(zhàn)火,置萬千百姓于水火之中!”
“懦夫之見!”
“匹夫之勇!”
爭吵聲越來越大,整個朝堂亂得像個集市。
謝緒凌立于百官之首,始終一言不發(fā)。他仿佛一座冰山,周遭的喧囂都與他無關(guān)。
“夠了!”趙洵猛地一拍龍椅扶手,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大殿瞬間安靜下來。
“國師,”趙洵看向謝緒凌,“你有何見解?”
謝緒凌抬起頭,上前一步,聲音平靜無波:“戰(zhàn)。”
只有一個字,卻比方才所有人的爭吵都更有分量。
兵部尚書面露喜色,御史中丞則一臉憂慮。
趙洵捏了捏手指:“那依國師之見,誰可掛帥出征?”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呼吸都為之一滯。整個大胤,論領(lǐng)兵打仗,誰能比得過曾經(jīng)的戰(zhàn)神謝緒凌?
謝緒凌沒有立刻回答。他感覺到,一道不善的視線從斜后方刺來。
是周崇。
“陛下,”周崇施施然出列,臉上掛著一貫的溫和笑容,“國師大人文韜武略,乃不世之才。由國師掛帥,自然是萬無一失。只是……”
他故意拉長了聲音,成功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
“只是什么?”趙洵追問。
“只是國師大人新婚未久,此刻便要奔赴沙場,與夫人分離,未免太過殘忍。”周崇說著,話鋒一轉(zhuǎn),意有所指,“再者,民間‘雙星臨朝,妖物續(xù)命’的說法雖被國師彈壓,卻并未根絕。那‘雙星’,一為帝星,二為將星。如今北狄來犯,恰好應(yīng)在將星之上。其中關(guān)竅,不能不察啊?!?/p>
他這番話,說得極其巧妙。表面上是為謝緒凌著想,實(shí)則句句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