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一聲,字字清晰,“我趙明姝再心悅一人,也知禮義廉恥,斷做不出自甘下賤、在婚前便算計著自薦枕席、行那茍且之事的行為!感情若要靠這等手段強求,與娼妓何異?你與你母親,永遠只會用這些上不得臺面的伎倆,所以趙家容不下你們,龐家更容不下!根源從來不在別人是否施舍,而在你們自己本就心術(shù)不正!”
這話如同最響亮的耳光,扇得趙明依臉色慘白,啞口無言。
夕若上前輕輕扶住趙明姝,“明姝,你臉上的傷需盡快處理,我們先回百工閣敷藥?!?/p>
趙明姝點點頭,最后冷冷瞥了趙明依一眼,隨著夕若離開了這令人窒息的別院。
回到百工閣,剛清理完傷口敷上藥膏,龐淵便尋了來。
他面色依舊不佳,帶著深深的愧疚,對著趙明姝鄭重一揖,“趙小姐,今日之事,多謝你點醒于我。是我識人不清,先前諸多冒犯,還累你受傷,實在罪過?!?/p>
他頓了頓,似乎下定了決心,語氣沉緩卻清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趙小姐不棄,龐淵愿遵父母安排,求娶小姐為妻,日后定當(dāng)敬重愛護,以彌補今日之過?!?/p>
他以為這是負(fù)責(zé),是補償。
趙明姝卻微微側(cè)身,避開了他的禮,聲音平靜卻疏離,“龐公子言重了。今日之事,我只是說出事實,并非為你。至于親事……”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坦誠,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傲然,“我確實曾經(jīng)心悅公子,但經(jīng)此一事,倒也看清了許多。
我趙明姝雖非完人,卻也有自己的傲骨?;橐龃笫拢舴莾汕橄鄲?,真心相待,寧可不要。
公子不必因愧疚或憐惜而許下婚約,我并非非你不可。此事,就此作罷吧?!?/p>
龐淵怔在原地,看著眼前女子清冽的眼神和臉頰上那道為他而受的傷,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復(fù)雜情緒,有震驚,有慚愧,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和敬意。
他最終再次拱手,聲音干澀,“是龐某失言了,小姐保重。”
趙明姝回到家,獨自坐在水榭旁的欄桿上發(fā)呆。
趙夫人一見女兒臉頰上的傷痕,聽罷事情經(jīng)過,氣得渾身發(fā)抖,平日里端著的貴婦儀態(tài)蕩然無存,指著窗外西院的方向便破口大罵。
“柳氏那個賤蹄子!自己是個爬床的下作貨色,養(yǎng)出的女兒也是個專門勾引男人的狐媚子!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竟敢傷我女兒!她們母女就活該一輩子見不得光,爛在外面才好!”
正罵著,趙父一臉焦灼地從外面回來,劈頭便問,“夫人,你可知龐府近日在暗中查問二十年前貢品失竊案,尤其是一件青銅嵌綠松石的項圈?”
趙夫人沒好氣地冷哼,“現(xiàn)在知道急了?當(dāng)年我就說那東西來路不正,偏你被那賤人迷了心竅,非要收下還給了她!如今怕是捂不住了!”
趙父冷汗涔涔,也顧不得夫人抱怨,急道,“我得去找她!必須把那禍根要回來!”說罷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西郊小院,比起趙明依那處別院更為簡陋。
柳氏聽明趙父來意,先是驚愕,隨即臉上露出極大的嘲諷,她尖聲笑了起來,笑聲里滿是悲涼和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