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77章 歸處（第1頁）

元和十八年冬，長安的護城河結(jié)了三尺厚的冰，三皇子蘇明遠站在冰面上，看著鑿冰的士兵取出個油紙包。紙包里的羊皮地圖上，突厥文標注的“歸處”正指向皇城西北角的排水口——那里是當年修建護城河時留下的暗渠，如今早已廢棄，只有工部的舊檔里還記著具體位置。

“殿下，暗渠的磚石上發(fā)現(xiàn)了新的鑿痕?！睆埣碇戎曜邅?，手里拎著半截火把，“是突厥人的狼頭紋鑿子留下的，痕跡還很新，估計昨夜有人來過?！?/p>

蘇明遠俯身摸了摸冰面，冰層下隱約能看見水流的漩渦。他突然想起柳氏翻譯的突厥諺語“冰裂之處，即是歸途”，這漩渦的位置，恰好與地圖上的“歸處”重合。更令人心驚的是，暗渠的另一端連著慈寧宮的水井——太后被禁足的地方。

“去查慈寧宮的采買清單?！碧K明遠將地圖折成方塊，“尤其是近三日的炭火和食物，看看有沒有異常的消耗?！?/p>

張柬之剛走，柳氏就抱著工部舊檔跑來，紙頁上的墨痕被凍成了冰碴?！暗钕?，這是暗渠的設計圖，”她指著圖中一處岔道，“這里原本通向蘇明軒的府邸，五年前被填上了，但填磚的縫隙很大，很容易挖開?！?/p>

蘇明軒的府邸與慈寧宮只隔一條小巷，若暗渠真能連通兩處，意味著太后與蘇明軒即便被隔離，仍能通過密道傳遞消息。蘇明遠突然想起，上月搜查蘇明軒府邸時，發(fā)現(xiàn)他書房的墻壁是空的，當時以為是藏金銀的暗格，現(xiàn)在看來，恐怕是通往暗渠的入口。

“備車，去蘇明軒府邸?！碧K明遠的靴底在冰面上打滑，“這次要把墻拆了看看。”

蘇明軒的府邸早已被封，朱漆大門上的封條卻有處細微的裂口，像是被人用指甲摳開過。張柬之帶人砸開書房墻壁時，塵土中滾出個陶罐，里面裝著數(shù)十封密信，信封上的火漆印是突厥可汗的狼頭紋——顯然是通過暗渠傳遞的。

“這些信是近一個月寫的?！绷喜痖_一封，信紙邊緣還沾著濕泥，“蘇明軒在信里說，太后已經(jīng)聯(lián)絡了京畿衛(wèi)的三個營，只等突厥人從暗渠潛入，就以‘清君側(cè)’的名義逼宮。”

信里還提到個關(guān)鍵信息：蘇明軒在京畿衛(wèi)安插的內(nèi)鬼，是左衛(wèi)統(tǒng)領(lǐng)趙承——太后的親外甥，也是當年護送突厥馬匹入關(guān)的將領(lǐng)。更可怕的是，他們約定的動手時間，就在今夜子時，那時恰逢禁軍換防，皇城的防衛(wèi)最薄弱。

“傳令下去，讓京畿衛(wèi)的其他營暗中監(jiān)視左衛(wèi)的動向。”蘇明遠將密信塞進懷中，“另外，派一隊人守住暗渠入口，等他們自投羅網(wǎng)?！?/p>

布置妥當后，蘇明遠帶著張柬之和柳氏來到慈寧宮附近的閣樓，這里能看清暗渠入口和慈寧宮的動靜。三更時分，冰面上突然傳來“咔嚓”聲，一道黑影從冰裂處鉆了出來，披著突厥的狼皮斗篷，手里舉著把彎刀。

“是突厥的先鋒。”張柬之握緊佩刀，“按信里說的，后面還有五十個死士?！?/p>

蘇明遠示意再等等，他要等主力全部進入暗渠，再堵住兩頭一網(wǎng)打盡。但出乎預料的是，黑影鉆進暗渠后，遲遲沒有后續(xù)動靜。直到子時將至，冰面上突然燃起三堆火——這是信里約定的信號，意味著左衛(wèi)已經(jīng)準備好接應。

“不對勁，他們在拖延時間?！碧K明遠突然起身，“趙承的目標可能不是皇城，是太廟！”

太廟存放著國璽和歷代先帝的牌位，若是被突厥人炸毀，必定引發(fā)朝野震動，給“清君側(cè)”制造借口。蘇明遠帶人趕到太廟時，果然看見左衛(wèi)的士兵正在拆除守衛(wèi)的兵器，而暗渠的另一處出口，正有十幾個突厥死士爬出來，手里舉著浸了火油的火把。

“拿下他們！”蘇明遠拔劍沖了上去，張柬之立刻帶人堵住暗渠出口，柳氏則指揮太廟的守衛(wèi)用沙袋堵住大門，防止更多人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