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檢結(jié)束后,蔡小虎被帶到了三號樓204房間。
想要進入樓內(nèi),至少要經(jīng)過三道關(guān)卡。
第一道是由公安民警和紀委工作人員聯(lián)合執(zhí)勤的人工門禁系統(tǒng),不管是誰,進來后都要登記搜查,其安全等級防護堪比登機。一切沒問題后,進入電動控制的鐵大門。大門由胳膊粗的實心鐵柱焊接而成,甭說人為破壞,就是開推土機沖進來未必能撞擊開。
最后一道關(guān)卡是樓梯口的鐵門,同樣有人值守,像喬巖這樣的工作人員只要輸入人臉識別或指紋即可暢通無阻,其他人沒有權(quán)限。
再進去就是辦案場所了,整個半層都屬于喬巖專案組。有六七個房間,值班室,監(jiān)控室,談話室,休息室,還有留置人員房間。其他房間還好,至少有窗戶,但都安有防護欄,而留置房間沒有窗戶的,四周全部軟包,頭頂?shù)臒?4小時開著,四個碩大的監(jiān)控無死角監(jiān)控??繅[放著一張床,房間中央有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放著黨章、報紙以及稿紙和特質(zhì)的筆。筆體比較粗,后面是一個大圓環(huán),防止出現(xiàn)吞筆行為。
房間里有衛(wèi)生間,洗漱池,馬桶,淋浴等一應俱全,但每一個物件也進行了軟包。包括馬桶,上面都貼著類似于海綿的物體。沒有門,上方同樣布有監(jiān)控。
可以說,住在這里完全是透明人,24小時被監(jiān)控著,看不到太陽,更不知道是白天黑夜。接下來的時間,蔡小虎將在這里度過。
留置房間隔壁,就是監(jiān)控室。辦案人員分三班倒24小時值守,通過監(jiān)控觀察他的一舉一動。而喬巖作為這個案子的負責人,將陪著他度過接下來的時間,直至案件結(jié)束。
安頓好蔡小虎后,已是凌晨3點。
白向榮要走,喬巖將其送到門外,說了一通感謝的話,對方打著哈欠道:“客氣啥,都是自己人。你這個案子比較特殊,我能理解。我們二室可以全力配合你,但主辦人還是你。有什么事盡管打電話,我就先走了。王雅,你也走吧?!?/p>
王雅極力請求留下來,喬巖斷然拒絕道:“我們留置的男的,你一個女人出現(xiàn)在這邊不合適也不符合常理。再說了,你現(xiàn)在都是二室的人了,應該回避這個案件?!?/p>
無奈之下,王雅只好默默離開。臨走之前,一再叮囑道:“喬巖,盡力而為,不太難為自己?!?/p>
倆人離開后,喬巖來到監(jiān)控室,看到蔡小虎身體筆直在床上坐著,復雜凌亂的眼神,呆若木雞的神情,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從會場出來,到入住留置基地,蔡小虎從頭到尾都沒反抗過,也沒做出任何過激舉動,聽從指揮積極配合,這點看,他是條漢子。要是換做其他人,估計剛出會場就得尿褲子,甚至腿軟得走不動,還得有人架出去。
還有的無法控制情緒,失去理智抓狂發(fā)瘋,肢體激烈拒不配合。還有甚者,當場就暈死過去。
喬巖在偵辦上起留置案件時,被調(diào)查人因高血壓當場暈倒,送到醫(yī)院才算搶救過來。所以說,他在紀委工作的這些年,看到了太多人性丑陋的一面。甭看坐在主席臺上神采飛揚,趾高氣昂,一旦被控制起來比誰都怕死,個個瞬間化身為演員,用生命盡情演繹著世態(tài)百相。
喬巖看了一會兒,將一個黑色塑料袋放到桌子上道:“這里是幾條煙,兄弟們辛苦了。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都自家人。”說完,拿了兩條起身來到蔡小虎房間。
房間里盡管有空調(diào)和新風系統(tǒng),但依然有點悶,進去以后耳膜嗡嗡的,就像是完全密閉的錄音室,正常人待一會兒恨不得趕緊出去,何況待幾十天,能把人逼瘋。
喬巖拖過椅子,坐在蔡小虎對面,四目相對,相互凝視?;蛟S有太多話想說想問,但這一刻又不知從何處說起。
喬巖把煙放到床頭柜上,道:“按照規(guī)定,這里是不讓抽煙的,但對你可以特殊考慮,隨便抽,不夠了再要。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今晚也不早了,先和你說說一些日常需求吧?!?/p>
“我已經(jīng)通知你家屬了,他們會在24小時內(nèi)給你送來一些生活必需品。比如藥品、內(nèi)衣內(nèi)褲等,其他的這里都有配備。體檢結(jié)果明天就出來,目前知道你有高血壓和糖尿病,醫(yī)護人員就在隔壁,隨時可以提供幫助?!?/p>
“這里的作息是早上6點起床,晚上9點休息。燈24小時開著,沒發(fā)關(guān)。給你準備了書籍和紙筆,你要是有說的,就可以寫下來。如果沒說的,可以看看黨章報紙,學習一下。每天我們會有兩次談話時間,這是規(guī)定工作。假如有什么需要,直接說話就行,我們在隔壁能聽到。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蔡小虎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他,良久啟齒道:“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喬巖摸了摸額頭,淡然一笑道:“蔡書記,我就是干這個的,想要拿什么證據(jù)太容易了,即便你做得非常隱蔽,但總有露出馬腳的時候。畢竟,我在明處,你在暗處,只要陽光照射到的地方,我就能找到?!?/p>
可能是換了身衣服,蔡小虎頭發(fā)稀疏凌亂,能清晰地看到腦門。神情憔悴,臉色蒼白,沒有了昔日的威風,就像一只困在籠子的老虎,曾經(jīng)雄心豪邁,馳騁沙場,目中無人,不可一世,而如今,盡管有堅硬的獠牙和鋒利的爪子,也是一無是處。
他盯著喬巖看了半天,眼神變得柔弱,聲音低沉地道:“喬巖,我求你件事,對我怎么樣都行,不要傷害她們,行嗎?”
沒想到蔡小虎現(xiàn)在想的是張桂枝和他的女兒,也算是重情重義,不過也間接地承認了他們的關(guān)系。喬巖點點頭道:“這你放心,只要她沒做違法的事情,并積極配合我們調(diào)查,我保證她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