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放了學,喬巖驅(qū)車回到了省城。給薛曉飛去了電話,約定晚上九點見面。
提前來到老地方,丁光耀準時趕了過來。進門打量著他問道:“吃飯了沒?”
喬巖搖了搖頭道:“剛趕回來不久?!?/p>
丁光耀回頭道:“曉飛,去弄幾個菜,再弄瓶酒?!?/p>
飯菜上桌,喬巖倒?jié)M酒,丁光耀悶聲喝了三杯,吃了幾口菜道:“喬巖,那事沒弄成,希望你不要怪我。”
喬巖心態(tài)已放平,淡然一笑道:“怎么會怪您,感激還來不及,有好事還惦記著我,換做別人未必記得我的存在。我覺得,其實教書真的挺好的,您不也在大學待過嗎,那種環(huán)境令人舒適,覺得挺適合我的。”
丁光耀神色凝重看著他,又移開視線拿著筷子夾了幾口菜道:“我和陸廳長都努力了,但黃省長沒有表態(tài)。如果你的手續(xù)在市里,不需要經(jīng)過黃省長,我直接給市委書記打電話也能辦成這件事,但你的情況特殊,而且是省管干部,必須上省委常委會,還得省委林成森書記點頭同意。你去找過呂省長嗎?”
喬巖搖了搖頭。
丁光耀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道:“那就不用去找了,別泄氣,還有機會。你還年輕,再等幾年,說不定中間有轉(zhuǎn)機。只要時機合適,我肯定會不遺余力推你。不過,咱們要共同發(fā)力,你也得上心,不能剃頭挑子一頭熱,光我使力不管用啊。Z紀委的梁永勝常委,你和他還有聯(lián)系嗎?”
得知聶廣良調(diào)到省發(fā)改委后,喬巖的心涼了一截。不用問,肯定是呂澤鴻給操辦的。在他和聶廣良之間,對方選擇了后者。仔細想想,貌似合情合理。他才跟了呂澤鴻多長時間,人家憑什么給你出力。當初抽調(diào)回來,就是為了辦案,案子一辦完,還有什么情分可講。
可能當著面會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背地里還不知怎么想的。聶廣良提議讓去找呂澤鴻,他始終沒去,也不可能去?,F(xiàn)在,丁光耀又提到梁永勝,其實道理是一樣的。就因為一個案子短暫的接觸,僅此而已。
當然,艾琳的死與他們有一定關(guān)系,如果當時提出要求,基本上毫無阻力就給辦了。時間過去這么久,再去找別人,說不定他是誰都給忘記了,就算記起來也是嘴上答應(yīng)不去辦實事。你以為對方欠你的,人家早把這事給翻篇了。
喬巖就算遇到困難,也絕不會去找他。這種天大的人情,很難去還的。如果他真想抓住機會,選擇的路可不止一條。可以去找溫學群教授,他親自和黃孝榮或呂澤鴻說,比丁光耀還要直接??梢哉掖髮W同學李冉,雖然她爸去世了,海豐集團在南江省的影響力依舊在,李鳴出面辦這件事綽綽有余。
丁光耀守著黃孝榮都沒辦成,那就更別指望了。喬巖尋思道:“丁秘書長,還是算了吧,我不能去找他,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關(guān)系,拿著一張過期飯票現(xiàn)在去兌現(xiàn),人家會怎么看我?這不是臉面的問題?!?/p>
丁光耀明白了,端起酒道:“行吧,那就再等合適機會吧。這段時間組織部還在遴選考察人,兩會之前至少還會有兩次,說不定還有機會?!?/p>
喬巖錚錚地道:“一切隨緣,從不強求。我走的每一步,都是意料之外的,唯獨當初辭職考研究生并留校任教是我選擇的。我選擇的路從不后悔,將來以后當個學者教授,不也挺好嘛,不一定非得從政?!?/p>
丁光耀見他的眼神是真誠的,頷首道:“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行了,不說這事了。過段時間你給我辦件私事,丁晨大學畢業(yè)了,死活要回來,我不準他回南江省,暫時就安頓到深圳。宋文琦說安排他公司,我不同意,他自己找了個公司在實習,我這忙得走不開,沒時間過去。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你過去看看他吧,你和他也熟悉,也不顯山露水的?!?/p>
丁晨是丁光耀的獨子,前些年從職業(yè)學校轉(zhuǎn)到香港讀書,喬巖還是知根知底的。把這件事交給他,說明充分信任。不假思索道:“好的,我馬上就放假,等放了假過去一趟。要不我給他找個公司?您放心,不會和您扯上任何關(guān)系?!?/p>
以丁光耀現(xiàn)在的身份,給他兒子找份工作簡直是小菜一碟。只要動動嘴皮子,不知有多少人想巴結(jié)。但他做事格外小心,不會在這種問題上犯錯誤。道:“先過去看看,實在不行你再出手?!?/p>
“行,我和他聯(lián)系吧。”
倆人喝完一瓶,丁光耀謹慎地坐車離開。薛曉飛掏出煙遞上道:“喬老師,丁秘書長對您可真不錯,為了您的事操了不少心,可惜……”
“丁秘書長找過呂省長,呂省長也去找黃省長了,我感覺他沒推薦您,而是推了聶廣良。后來,陸茜副廳長親自去找了黃省長,本以為信心滿滿,結(jié)果沒表態(tài)。眼看就要召開常委會了,有天黃省長坐車回公寓時,丁秘書長也鼓起勇氣提了,結(jié)果黃省長來了句,說你有爭議,暫不考慮使用,隨后再說?!?/p>
“我感覺,此事就壞在黃省長的秘書項前身上。那天,他專門把我叫到辦公室,詢問您的情況,好像有些不滿似的……”
聽到這些人和事,喬巖大為震驚,尤其是項前,和他無冤無仇,有什么理由阻攔自己。至于呂澤鴻,他早已猜到了這個結(jié)局。平靜地問道:“有爭議?我有什么爭議?!?/p>
薛曉飛淡淡地道:“誰知道呢,這就是句模棱兩可的話,就跟莫須有的罪名一樣,說你行就行,說你不行就不行。行了,我回單位了,還得加班,明天有個重要的會。”
薛曉飛離開了,喬巖不確定這番話是他個人所言,還是丁光耀不方便說借他之口說出來的。以一個秘書的身份,不可能知道這么多,意在解釋沒有推薦成功的原因。又好像在告知,要清醒地看透每個人,不是所有人都在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