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還是在敬辭長老嫌棄的眼神下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敬辭長老看著她離開,嘆了一口氣,忽地白塔之下,有輕微的異動傳來,他神色微變,又在白塔邊上坐下,撥動著念佛珠,經(jīng)文從他嘴里傳了出來,一座莊嚴(yán)的法相,自他身后現(xiàn)起,滿面慈悲地俯視著。
異動又被壓了下去。
敬辭長老眼皮下的眼珠子滾動了下,卻始終沒有睜開,口中經(jīng)文不斷。
惡佛之骨異動,離這天下大亂,不遠(yuǎn)矣。
秦流西走到地藏殿,給這里的地藏菩薩上了一柱香,看著左手持寶珠,右手持錫杖,坐在千葉青蓮花上的佛像,她腦海卻想起敬辭長老的話。
她并不是異世孤魂來這個世界,只是神魂歸本體,她一直都是秦氏女,所以五歲之前,她難道只是個魂魄不齊全的小呆子?
秦流西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一朵紅蓮業(yè)火從手心噗的冒起,微微晃動。
不管什么來歷,她這一世,只是秦流西。
她又壓向腰間的乾坤袋,那里放著長老贈的玉佛寺的瑰寶舍利子,可真燙手啊,東西拿了,不干實事都對不住人家這么大方。
身后殿門傳來動靜,有人走進(jìn)來,看到背對著她們的秦流西愣了一下,聲音略有些低和不滿:“怎么還有人在,師父沒清場嗎?”
“無礙。”一個蒼老的聲音說了一聲。
秦流西轉(zhuǎn)過身,有仆婦攙扶著一個面容冷漠穿著淡素卻不失威嚴(yán)的老婦走過來,身后還跟著幾個提著提籃的丫鬟婆子,那提籃里,裝著各色香燭供品。
老婦仿佛注意到秦流西看著她,便看了過來,但視線卻沒有半點焦距,那雙眼里,渾濁無光,已經(jīng)瞎了,攙著她的仆婦一直小聲地提醒慢走。
秦流西收回視線,往外走,在和老婦一行剛要擦身而過的時候,噠噠噠。
一串佛珠斷裂掉落,珠子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發(fā)出脆響,有兩顆還滾到了秦流西腳邊。
秦流西腳步一停,彎腰撿起那兩顆紫檀木珠,手微微一頓,沉默了一下,道:“入地藏而珠斷,視為不祥。怨氣不化,往生不遂,祭祀并不能令往生者放下,還得化解冤結(jié)才行?!?/p>
她話音一落,明明沒有焦距的眼睛唰地看了過來,年老的身子在顫抖,一張冷硬的老臉變成了雪青色。
那攙扶著老婦的仆婦見狀厲聲一叱:“放肆,你是何人,膽敢在此胡說八道!”
“順芳!”老婦蹙眉喝止仆婦,看著秦流西的方向顫聲問:“姑娘此話是何意?”
秦流西道:“你的女兒,并不樂意受你的供奉祭祀,你來一次,她怨氣只會更大,執(zhí)怨不去,往生無望?!?/p>
老婦瞳孔震動,便是她身邊的仆婦,都有些驚疑不定。
“你,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會知道自己是來祭拜婉兒的,不,她說的婉兒的怨氣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