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江的腳步緊隨其后,皮鞋踩在醫(yī)院走廊光潔的地磚上,發(fā)出清脆又帶著幾分刻意的聲響。
經(jīng)過謝閆塵身邊時,他肩膀微微一側,看似不經(jīng)意地撞了對方一下。
那力道不算重,卻像根細針似的,帶著毫不掩飾的警示與不屑,仿佛在說“別擋路”。
換作平時,以謝閆塵那不容置喙的性子,被人這般挑釁,早該沉下臉來,眼底漫上冷意,語氣帶著壓迫感地質(zhì)問“你什么意思”。
可此刻他卻像被抽走了所有戾氣,連發(fā)火的心思都沒有,只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般,死死追著蘇婉清抱著謝可欣的身影。
直到那扇病房門“咔嗒”一聲徹底關上,將母女倆的氣息都隔絕在外,他才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的心,早就跟著那道抱著孩子的纖細背影飄遠了,空落落的胸腔里像是灌了風,只剩下說不出的慌亂與悔意,密密麻麻地纏繞著心臟,悶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病房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依舊明亮得晃眼,落在地板上形成斑駁的光影,可這光卻像是被無形的屏障擋住,照不進他此刻沉暗如墨的心底,反倒襯得他孤零的身影在空曠的走廊里愈發(fā)落寞,連指尖都泛著冷意。
接下來的兩天,謝閆塵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針對蘇婉清的心思,蘇婉寧也不知是被謝閆塵警告過,還是沒找到合適的由頭,竟也沒再上門找過麻煩。蘇婉清的日子難得平靜下來,平穩(wěn)地滑到了周五。
傍晚時分,夕陽將天空染成溫柔的橘粉色,蘇婉清剛收拾好辦公桌里的文件,準備下班去接謝可欣,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著“鄭璐”的名字。
她按下接聽鍵,聽筒里立刻傳來好友熟悉的聲音,只是那聲音里滿是疲憊,還帶著股“去他媽的世界都給我毀滅吧”的暴躁:“清清,晚上有空嗎?”
蘇婉清原本握著文件袋的手頓了一下,指尖輕輕摩挲著袋口的邊緣,語氣帶著幾分關切:“怎么了?聽你聲音不太對。”
“草,別提了!”
鄭璐的聲音陡然拔高,又很快泄了氣,滿是委屈與憤怒,“我他媽加了一個星期的班,每天睡不到五個小時,人都快熬成熊貓了!那個該死的項目,還有那個難搞的乙方,天天提些亂七八糟的要求,一會兒說方案不夠創(chuàng)新,一會兒說配色不符合品牌調(diào)性,我改了八版還不滿意,從來沒見過這么刁難人的!氣得我剛才差點把鍵盤砸了,真想沖過去把對方的腦袋按在電腦上讓他自己改!”
隔著電話,蘇婉清都能清晰地想象出鄭璐此刻的模樣。
肯定是皺著眉頭,嘴巴撅得能掛油瓶,雙手張牙舞爪的,恨不得把電話那頭的乙方狠狠掐死。
她忍不住莞爾,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語氣帶著幾分調(diào)侃:“需要我?guī)兔??或許能給你點思路?!?/p>
“切,那還用不著!”
鄭璐的語氣瞬間又硬氣起來,帶著幾分不服輸?shù)膭艃?,“我自己能搞定,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
蘇婉清太了解鄭璐了,她在工作上向來好強得很,自尊心也重,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開口向別人求助,哪怕是最要好的朋友。
蘇婉清了然地點點頭,剛想再說些什么,卻聽見鄭璐的聲音突然變得神秘起來,說話也吞吞吐吐的,像是有什么難以啟齒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