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書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幾分,指尖輕輕摩挲著沙發(fā)扶手的紋路,目光卻像釘在了謝閆塵臉上,半分沒移開:
“咱們本來就欠阿寧一個像樣的婚禮,上次中式那場鬧得人盡皆知,這次要是辦,可得換個西式的,場地選在海邊或者草坪都好……”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語氣里滿是對未來的盤算,仿佛真在為兒子的下一段婚事操心,可眼角的余光卻始終緊繃著,像張細(xì)密的網(wǎng),將謝閆塵臉上的每一絲變化都網(wǎng)了進(jìn)來。
他眉峰的輕蹙,眼底的閃爍,連嘴角無意識的抿緊,都沒逃過她的眼睛。
果然,話音剛落,謝閆塵的眼神就晃了一下。
那抹慌亂來得快,去得也快,卻像一顆石子投進(jìn)平靜的湖面,在他眼底漾開細(xì)碎的波紋,連帶著呼吸都頓了半拍。
緊接著,他猛地站起身,褲腿上沾了點沙發(fā)的絨毛都沒顧上拍,聲音帶著幾分刻意的生硬:
“媽,我才剛要離婚,您就想著下一段,傳出去別人該怎么說?況且我和阿寧……暫時沒考慮結(jié)婚的事。”
“是你不想跟她結(jié),還是她不愿跟你結(jié)?”
文書的追問緊跟著砸過來,沒有半分緩沖,像在他本就緊繃的神經(jīng)上,又狠狠拉了一把。
謝閆塵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額角滲出細(xì)密的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滑。
母親的問題像連珠炮,把他逼得退無可退。
那些藏在心底的慌亂、糾結(jié),還有不敢承認(rèn)的心思,在嘴邊打了好幾個轉(zhuǎn),終究還是沒敢說出口。
他只能咬著牙,聲音里帶了點不耐煩的逃避:“好了媽!這些事我和阿寧自己會定,您就別管了!”
話音還沒落地,他轉(zhuǎn)身就往樓梯口走,腳步快得有些踉蹌,背影繃得筆直,卻難掩那股狼狽的倉促,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著他似的。
看著他消失在樓梯拐角的身影,文書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淡下去,最后只剩一片沉郁,心也跟著往下墜。
她側(cè)過頭,看向身旁一直沒說話,眉頭同樣擰著的謝啟,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閆塵他……是喜歡上蘇婉清了?!?/p>
謝啟抿著唇,目光還落在兒子離去的方向,久久沒吭聲。
他怎么會沒看出來?
謝閆塵對蘇婉清的心思,比他們這些旁觀者看得還要深。
只是他性子本就悶,藏得深,可那些不自覺的偏袒,慌亂,還有提起蘇婉清時的異樣,早就露了餡。
至于蘇婉清這個兒媳婦,謝啟倒不像文書和謝絲微那樣討厭,可也打心底里覺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兒子。
就算她也是蘇家的孩子,可從小在鄉(xiāng)下長大,沒受過什么好教育,涵養(yǎng)和禮儀跟海城的豪門小姐比起來,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謝閆塵這樣優(yōu)秀的人,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