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野目光向下望去,便見四人先后走進了千金臺。
當先兩人,其中一個一身白袍,面容俊朗,氣質(zhì)儒雅,像是一位書生一般,只不過一雙眸子卻是黯淡無光,顯然是瞎了,正是白王蕭崇。
蕭崇就在青衣侍從的攙扶下,安靜淡漠地緩緩步入了大廳。
緊隨其后的兩人,領(lǐng)頭的是一位穿著赤色華服的羸弱男子,雖然長得也是俊朗,卻偏偏一副桀驁紈绔的神態(tài),剛進到門內(nèi)就開口罵道:“你們是餓死鬼嗎?來這么快做什么?就不能等等本王?”
這千金臺的一眾賓客,幾乎全都起身行禮:“參見白王殿下,赤王殿下?!?/p>
蕭瑟淡淡地看了一眼走到身前的白王和赤王,說道:“二位,真是好久不見。”
“六弟,好久不見了?!笔挸绲穆曇魷睾蛥s冷漠。
“六哥,你黑了,也瘦了,既然回家了,就別往外跑了,在家好好養(yǎng)一養(yǎng)身子?!笔捰鸬恼Z氣中滿是奚落和不耐煩。
蕭瑟淡淡一笑:“放心吧,我這次回來,短時間內(nèi)不會走。我原本以為,你們今天不會來了。”
“府里剛才有些急事,所以耽擱了一些。六弟游歷多年終于回京,做皇兄的,自然不會不來?!笔挸缫蝗缂韧亩Y貌規(guī)矩。
“六哥面子大,三門十九府,朝堂百官都登場了,連太師和監(jiān)正也都來了,我又怎敢不來呢?!笔捰鹨蝗缂韧目跓o遮攔。
蕭瑟笑道:“不管七弟想不想來,終究都是來了,來了便是客,二位入座吧?!?/p>
“和你坐一桌嗎?”赤王忽地問道。
“當然不是?!笔捝D(zhuǎn)身揚頭:“我的位置在那兒?!?/p>
說罷,他縱身一躍,掠到了那座真正由千金打造的高臺之上的閣樓中。
屠二爺甩了甩衣袖,終于大聲喊出了已經(jīng)憋了差不多兩個時辰的那兩個字:“開宴?!?/p>
這一場盛大的宴會終于開席了。
穿著白色長衫的婢女們端著精致的盤子行走在千金臺之間,各種精致美味的佳肴和醇香四溢的美酒,很快就擺滿了一張張的桌案。
華錦伸出筷子,夾起了被雕刻成一朵花模樣的蔬菜,高興地說道:“師父,你看,這菜做得真好看?!?/p>
方牧野微微一笑:“不僅做得好看,還很好吃,你還在長身體,多吃一些。”
“嗯嗯,好吃?!比A錦將蔬菜放入口中,咀嚼了兩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立即彎成了兩輪月牙。
方牧野品嘗著美酒佳肴,眼神偶然略過這二樓的朝堂大員,便發(fā)現(xiàn)他們大都流露著一絲心不在焉,總會似不經(jīng)意間的望一眼那閣樓中的人。
畢竟,他們所有的人,并沒有誰是真的沖著這場御宴而來的,而那位永安王,費了這么大的工夫,也不可能只是為了舉辦一場簡簡單單的宴會。
在他們看來,蕭瑟將他的位置放在了那高臺上的樓閣之中,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為的就是在接下來能和他們中的很多人私下交談。而他們談了什么,交易了什么,就會成為這場宴會最大的秘密。
可是方牧野卻早已知曉,蕭瑟根本就沒有和他們談判的意圖,他邀請他們來參加宴會,只是為了告訴他們,他回來了,他不會拉攏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而他們,可以自己做決定,選擇追隨,抑或選擇對抗。
時間緩緩流逝,眼見宴席從黃昏開到了月升,已然將散,蕭瑟竟是沒有邀請任何一個人進到高閣之中,在場的賓客無不驚愕,充滿費解,反倒是國師齊天塵和太師董祝,眼中露出了一絲果然如此的欣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