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芷天的目光掃過程潯、稚予、葉香芹,又看了看周圍,像是忽然記起什么,開口問道:“我記得之前的記錄顯示,進入墟界的小隊成員應(yīng)是五人。如今……”
她的聲音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但詢問之意顯而易見。
氣氛瞬間沉寂下來。
葉香芹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她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肩膀卻控制不住地顫抖。
縱然羿飛鵬一路上表現(xiàn)不堪,屢屢讓人失望甚至厭惡,但畢竟曾是最要好的同伴,更有過肌膚之親,轉(zhuǎn)眼間落得如此凄慘的下場,陰陽永隔,巨大的沖擊和悲傷還是瞬間淹沒了她。
稚予也低下頭,異色瞳中閃過一絲黯然。
程潯沉默著,腦海中閃過羿飛鵬被那恐怖指節(jié)貫穿、而后像破布般被拋飛幾千米消失的畫面,遭遇這一波攻勢,活下來的機會,九死一生都算樂觀了。
躺在程潯背上的君凝脂似乎感受到了這股悲愴的氣氛,她虛弱地睜開眼,對著葉香芹道:“香芹,別太難過……【殷城】副本是詭異副本,死后之人其靈未必即刻消散或許會以另一種形態(tài)……繼續(xù)存留于那方界域之中……”
她本意是想安慰,說出“死后或許化為亡靈尚存”的話,但話一出口,她自己都頓住了。
化為亡靈,永困于那怨念沖天的詭異副本之中,這……究竟算是活著,還是另一種永恒的折磨?這真的能算是一種安慰嗎?
葉香芹聞言,哭聲先是一滯,隨即變得更加壓抑和絕望。
成為那種可怕的怪物的一部分?這結(jié)局,似乎并不比形神俱滅好多少。
芷天將眾人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心中已然明了。她輕輕嘆了口氣,不再多問,只是道:“世事無常,節(jié)哀。當務(wù)之急,是先救治君少將。程潯,我們即刻動身。”
程潯點了點頭,將背上的人又往上托了托,感受著君凝脂微弱卻依舊頑強的生機。
“好,去找花燼。”
芷天不再多言,素白道袍的長袖輕輕一拂,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清風憑空而生,瞬間卷住了程潯以及他背上氣息微弱的君凝脂。
程潯只覺周身一輕,仿佛失去了重量,眼前的景物飛速向后掠去,耳邊風聲呼嘯,不過眨眼功夫,已然脫離了隧道內(nèi)部昏暗的環(huán)境,來到了外面的夜空之下——程潯這才驚覺他們通關(guān)副本竟是花費這么久,現(xiàn)實已是夜色。
未等程潯適應(yīng)這突如其來的移動,只見芷天足下生云,一團凝實且散發(fā)著淡淡清輝的祥云托舉著三人,倏忽間便拔地而起,直入云霄,將地面上閃爍的警燈和嘈雜的人聲迅速拋遠。
夜風獵獵,吹動著程潯的頭發(fā)和衣角,腳下是縮小的城市燈火,宛如星河倒墜。
騰云駕霧!
這便是真正高階職業(yè)者的手段嗎?果真非凡俗可比。
程潯心中不由暗嘆,芷天這道法神通,比起現(xiàn)代交通工具不知高明快捷了多少。
就在程潯感慨之際,他忽然想起一事,側(cè)頭看向前方衣袂飄飄、仙風道骨的芷天,開口問道:“對了,芷天道長,小花燼她已經(jīng)恢復(fù)了嗎?”
芷天聞言,清冷的面容上閃過一絲無奈,她微微側(cè)首,語氣帶著幾分告誡:“程潯,那是花燼大人,不是什么‘小花燼’?!?/p>
她頓了頓,繼續(xù)解釋道:“托你的福,花燼大人體內(nèi)的隱患已除,力量盡復(fù),形神俱已恢復(fù)正常。等會兒見到花燼大人,你切記放尊重些,莫要再口無遮攔。萬一惹得花燼大人不快,她若發(fā)起怒來,揮手將你化作這滿山彼岸花中的一株,我可攔不住。”
聽到芷天這番半是解釋半是警告的話語,程潯摸了摸鼻子,識趣地沒有再叫那個略顯親昵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