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漠山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他看了一眼邀請函,又看了看尚游遭受打擊之后迅速衰老的面容,并沒有表態(tài)。
“就算不為了以后,也總該想想你的那兩個兒子?!?/p>
尚游看得出他的猶豫,“我們來到中心城之前,什么都不懂,還以為大首領是魔族頂頂厲害的人物。實際上呢?你也知道了。只有長老會!是長老會真正掌控著整個魔族!”
“大首領以為靠著那什么勞什子海獸珠就能跟長老會掰手腕?別天真了!”尚游啐了一口,“那天你不也見到了嗎?長老會研究的,都是什么神乎其神的厲害玩意兒?。嘀厣?,死而復生,那是神跡!大首領拿什么跟人家比?!”
“我知道你的想法。長老會的那些新鮮東西,一般人是很難接受。可是你不是親眼所見嗎?咱們那個護衛(wèi),叫什么來著?侯小厚是吧!一炷香的時間,直接被種了個靈根進去,出來就變成天才了!”
尚游苦口婆心地勸道,“你家閻霖之前比他厲害得多吧?你看現(xiàn)在,那侯小厚的進步一日千里,直接干到小隊長了!”
“還有他那個伙伴,那個叫明什么來著——”
“明非。”
“哦對明非!砍斷了的胳膊還能再長出來——誰敢信啊?”尚游語氣夸張,“雖然過程是痛苦了點,但是那可是再造之恩!猶如重生!”
閻漠山想到那天那個叫明非的少年赤紅著眼睛問他,“如果我去做這個實驗,我的家人就能搬來中心城,是真的嗎?”
他想搖頭,可尚游卻搶先一步回答道,“當然,這可是你們?nèi)宓臉s光!”
于是那個少年就這么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巨大的鐵籠。
那天晚上,他趁著夜色,悄悄地去探望明非。
劇痛之下,即使明非的意志力足夠堅定,精神卻也免不了遭受了極大的沖擊。
原本鮮活的少年變得神色恍惚,甚至言語間有些瘋瘋癲癲。
他看了一眼,不忍再看,只得找了塊石頭坐著,呆呆地看著遠方出神。
“我本來以為閻漠山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原來也不過如此。”
一個身形瘦小干癟的少年突然出現(xiàn),沒頭沒尾地嘲諷了一句。
閻漠山?jīng)]作聲,少年便繼續(xù)開口,“白天他沖出去當試驗品的時候你不出現(xiàn),晚上又來這里表演什么同情心泛濫?”
閻漠山想為自己解釋一句,只是還沒來得及出聲,便被那少年一句話給堵在了原地。
“一個懦弱的人,從不想著如何改變現(xiàn)狀,只會在自己推波助瀾之后無辜地說一句‘我本以為如何如何’。你以為?呵,一個自大狂傲的懦夫,有什么資格說出那句“我以為”?!”
閻漠山愣住了,柳敏卻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不管是對姜昭,還是對明非。你永遠都把自己擇得干干凈凈的。你覺得尚游才是那個見利忘義的小人,卻沒想過別人就算是小人,那也是個明明白白的真小人,而你——”
偽君子。
閻漠山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個偽君子。
只是他頭一次聽人指著鼻子罵自己是個偽君子。
其實姜昭當初也想這么罵他的吧。
只是姜昭不屑跟他多說一句話。
閻漠山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