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魯臺的囚車捻過南京城的水泥路時,百姓們擠在道路兩邊,看著披頭散蜷縮在囚車里的人,議論紛紛。
“這就是阿魯臺?”
“聽說殺了咱們不少邊軍和百姓呢,心思歹毒的很?!?/p>
“陛下會怎么處置他?凌遲還是砍頭?”
議論聲像潮水般涌來,囚車里的阿魯臺卻始終閉著眼,偶爾眼角才會抽搐一下。
他知道,等待自己的,絕不會是善終。
三日后的早朝,太和殿的氣氛有些凝滯。
朱棣端坐在龍椅上,目光掃過階下的文武百官,沉聲道:“阿魯臺已壓制刑部大牢,其部眾3000余人,包括大小將領(lǐng),牧民百姓,皆隨至京郊安置。今日議事,便議兩件事:其一,如何處置阿魯臺?其二,如何安置這些蒙古部眾。”
話音剛落,武將班列里便有人出獵,這次沒有參加北伐的成國公朱勇抱拳朗聲道:“陛下,阿魯臺犯我疆土,殺我大明使者,士兵,俘我百姓,罪不可赦!當(dāng)斬其首,懸于城門三日,以儆效尤!”
“成國公所言極是。”忻城伯趙彝緊隨其后,“其部眾皆是豺狼,養(yǎng)不熟的,不如編入奴籍,發(fā)配南疆,或者去挖礦、開山修路,永絕后患?!?/p>
武將們紛紛附和,大殿內(nèi)刀光劍影的氣息幾乎要溢出來。
看見過韃靼士兵虐待大明被俘虜士兵的朱高煦,聽得熱血上涌,往前一步:“父皇,兒臣覺得,不僅斬殺阿魯臺,還得把他的親信都宰了,看哪個部落還敢反?”
“胡鬧!”朱棣還未開口,朱高熾已經(jīng)輕咳一聲,“二弟此言差矣,殺一人容易,安萬民難。阿魯臺雖罪大惡極,但其部眾多是被裹挾的牧民,若一味殺戮,只會寒了漠北其他部落人的心?!?/p>
文成班列頓時響起贊同之聲。
戶部尚書夏原吉出列奏道:“陛下,太子殿下所言極是。如今國庫雖豐盈了一些,卻經(jīng)不起連年征戰(zhàn)。漠北新定,當(dāng)以安撫為主。阿魯臺可殺,但需誅其首惡,赦其脅從。至于韃靼部眾,可按人口分田,教其農(nóng)桑,漸化其俗,讓他們?nèi)谌氪竺?,成為大明真正的百姓?!?/p>
“夏大人說得輕巧。”朱勇冷笑:“那些牧民世代游牧,怎肯耕田?若聚眾作亂,誰來擔(dān)責(zé)?”
“臣愿擔(dān)責(zé)?!睏钍科嫔锨耙徊?,語氣溫和卻堅定:“曾以為,可在京郊設(shè)規(guī)化營,選蒙古舊時中識大體者為統(tǒng)領(lǐng),協(xié)同朝廷官員管理。另設(shè)學(xué)堂,教其子弟漢字禮儀,也可參加科舉,不出三代,自會認同大明?!?/p>
“迂腐!”朱高燧嗤笑,“本王二哥說殺,你們說放,依本王看,不如把阿魯臺關(guān)進動物園,讓百姓買票參觀,既解氣,又能創(chuàng)收,一舉兩得,多好?!?/p>
朱高燧的話引得一陣低笑,卻被朱棣的目光掃得瞬間安靜。
“少師,你怎么看?”
閉目養(yǎng)神的姚廣孝緩緩睜開眼,聲音平淡無波:“陛下,阿魯臺是殺是留,皆在陛下一念之間。但老臣以為,殺他,需讓漠北人知懼,留他,需讓漠北人知恩。懼易生怨,恩易生怠,唯有恩威并施,方是長久之道?!?/p>
說完,姚廣孝雙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p>
朱棣指尖在龍椅扶手上輕輕敲擊,殿內(nèi)的議論聲漸漸平息,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決斷。
朱棣心想:歷史上的阿魯臺后來又造反,可殺了阿魯臺,固然能泄憤,能立威。,卻堵死了那些搖擺部落的歸順之路。
放了他,顯仁德,去難平邊軍的血仇,再說他會死灰復(fù)燃。
至于那些韃靼部眾,殺,是下策,囚,是中策,化,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