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簡單的圖案。
一把石匠的曲尺,交叉著一枝,紫杉木的嫩芽。
“曲尺,代表他們的技藝。而紫杉……”凱瑟琳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困惑,“這種樹,在歐洲的文化里,象征著死亡與不朽。但它更著名的用途,是制作,當年在克雷西和阿金庫爾,讓法國貴族聞風喪膽的,英格蘭長弓?!?/p>
書房里,一片死寂。
唐宛如看著那個符號,眉頭緊鎖。
“他們恨英國人,也恨法國人。他們恨所有,曾經站在他們頭頂的,王權與貴族?!比~遠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平板電腦前。
他的目光,落在那一枝紫杉嫩芽上。
“他們沒有選擇獅子或者雄鷹作為圖騰,而是選擇了,殺死獅子和雄鷹的,武器?!?/p>
“他們不是幽靈?!比~遠的手指,輕輕點在“Roc-fer”那個名字上,“他們是石匠的墳墓。一座,會移動,會呼吸,會復仇的,活的墳墓?!?/p>
唐宛如瞬間明白了。
這個家族,從被處決的那一刻起,就死了。
活下來的,只是一個,以“復仇”為唯一目標的,精密而冷酷的組織。他們像苔蘚,在歷史的陰暗角落里,無聲地蔓延,汲取著仇恨的養(yǎng)分,等待著,將所有高大的建筑,都重新拖回地下的那一天。
“凱瑟琳,”唐宛如拿起桌上的衛(wèi)星電話,聲音冷靜得像冰,“他們的總部在哪?”
“魯昂市中心,一棟最普通的寫字樓,注冊的是一家,進出口貿易公司。我們的人嘗試過滲透,但那里的安保系統(tǒng),比愛麗舍宮還要嚴密。所有的物理和網絡防御,都是自成一派的古老體系,像一個,沒有鑰匙的,石頭迷宮?!?/p>
“那就別進去了?!?/p>
葉遠忽然開口,他拿起了那張,價值連城的,諾曼征服時期的手繪地圖。
“我們不去寫字樓。”他指著地圖上,諾曼底海岸線的一個小點,“我們去這里。”
唐宛如湊過去看。
那是一個,在地圖上,幾乎被忽略的,小小的標記。旁邊用古諾曼語,標注著一行小字。
“LaTombeduMaon”。
石匠之墓。
“這是洛克菲爾家族最初的采石場,也是他們家族的墓地所在地?!眲P-瑟琳的聲音,適時地從電話里傳來,“在他們被處決后,那里就徹底荒廢了。現在,是諾曼底海岸,一處無名地,亂石懸崖。”
“一個如此執(zhí)著于過去的組織,一定有一個,圣地?!比~遠淡淡地說,“一個,讓他們的新成員,宣誓效忠,銘記仇恨的地方?!?/p>
“就像穆斯林,要去麥加朝圣?!碧仆鹑缫稽c就透。
“沒錯?!比~遠放下了地圖,“我們不用去敲門。我們只需要,在他們的圣地里,等著。他們,自己會來?!?/p>
這又是一個,倫敦塔式的陰謀。
放棄攻擊敵人最堅固的堡壘,而是選擇一個,他們無法拒絕,也無處遁形的,精神祠堂。
唐宛如的眼睛,亮了起來。
她看著葉遠,那張平靜的臉上,仿佛有一種,能讓所有陰謀詭計,都無所遁形的,奇異力量。
“凱瑟琳,給我準備兩套,最專業(yè)的攀巖裝備。另外,聯系一下魯昂當地最好的餐廳,LaCouronne,讓他們準備一份,足夠兩人份的,野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