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奧迪無聲地駛出省委大院,車窗貼了防窺膜,從外面望進去,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暗色。
鄭儀坐在后排,沒有多余的動作,挺直身體,雙手自然的搭在膝蓋上。
窗外熟悉的省城風景緩緩倒退,高樓漸稀,遠山隱約。
這是權力的車廂。
哪怕他現在只是個科級干部,但車上懸掛的省委通行證、駕駛員沉默而專業(yè)的姿態(tài)、以及這輛車的型號,都無聲地向外界傳遞著某種信號。
他不是普通人。
他是省委組織部欽點的“苗子”,是王振國親自談話后外放的干部。
從今天起,他踏上這條路,就再也不能回頭。
車內的沉默持續(xù)了很久。
駕駛員是省委機關的老司機,一路上除了一次簡短的確認路線,幾乎沒有多余的話。
鄭儀很清楚,這種沉默代表著某種規(guī)矩,在這輛車里,不該說的話一句都不要說,不該問的事一個字都不要問。
大約兩小時后,車速減慢。
鄭儀抬眼望去,前方是一個普通的高速收費站,上方電子屏顯示著,“洛陵縣”。
車沒有減速,徑直駛向ETC通道。
欄桿自動抬起,無人阻攔,無人詢問。
鄭儀的目光落在窗外,遠處起伏的山脈下,隱約可見一片低矮的鄉(xiāng)鎮(zhèn)輪廓。
大塘鎮(zhèn)。
他的舞臺。
……
車駛入鎮(zhèn)中心時,街邊的攤販抬頭看了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忙自己的生計。
他們不認識這輛車,也不關心車上坐著的是誰。
鄭儀沒有立刻下車,而是讓司機緩慢繞行了一圈,觀察整個鎮(zhèn)子的布局。
街道不算寬敞,但路面平整;兩旁的商鋪雖陳舊,但招牌整齊;街角有幾個環(huán)衛(wèi)工人在清掃垃圾,不遠處的小廣場上,一群老人正在下棋。
表面看,一切井然有序。
但鄭儀很清楚,真正的病灶往往藏在更深處。
車子最終停在了鎮(zhèn)政府大院的門口。
該下車了。
鄭儀沒有立刻動作,而是從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副細框眼鏡,輕輕架在鼻梁上。
這是他思考很久后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