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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不必再躲了（第1頁）

常委會那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氛圍，如同粘稠的墨汁，即便散會后也久久未能消散。

常委們各自離去，步履匆匆，神色各異，無人交談，只有皮鞋敲擊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回聲在空曠的走廊里顯得格外刺耳。

鄭儀跟在鄒俠身后半步，沉默地走向位于走廊盡頭的市委書記辦公室。

鄒俠的背影像往常一樣挺直，但鄭儀卻敏銳地察覺到，那挺直中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僵硬和……疲憊。

秘書早已無聲地打開門，又無聲地退了出去，輕輕將門帶上。

厚重的實(shí)木門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辦公室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鄒俠沒有像往常那樣走向辦公桌后的高背椅。

他徑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鄭儀，望著窗外。

窗外是明州城的萬家燈火，璀璨，繁華。

辦公室里異常安靜，只有墻上掛鐘秒針規(guī)律的滴答聲，敲打著令人心慌的節(jié)奏。

鄭儀安靜地站在辦公室中央，沒有催促，也沒有開口。

他知道，鄒俠需要時(shí)間消化，更需要時(shí)間……做出某種決斷。

良久。

一聲極輕、卻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的嘆息，在寂靜的空氣中幽幽響起。

“我真沒想到……”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種濃濃的、近乎灰心的倦怠，不再是那個(gè)在常委會上斬釘截鐵、揮斥方遒的市委書記。

“沒想到，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就在這明州……竟然爛到了這個(gè)地步?！?/p>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臉上沒有了平時(shí)的威嚴(yán)和沉靜，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某種自我懷疑。

“逼死民婦，打斷人腿，勾結(jié)黑惡，操控下崗……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腐敗，這是……這是土匪！是惡霸！”

鄒俠的聲音因?yàn)榧佣⑽㈩澏丁?/p>

“我這個(gè)市委書記……是怎么當(dāng)?shù)?？?/p>

他看向鄭儀，眼神復(fù)雜，有憤怒，有痛心，更有一種難以掩飾的挫敗。

“天天開會，天天調(diào)研，天天講穩(wěn)定，講發(fā)展……卻連眼皮子底下發(fā)生這樣的人間慘劇都不知道！或者說……知道了，卻無能為力，只能任由其發(fā)酵，爛透！”

他走到沙發(fā)旁，有些頹然地坐了下去，身體微微佝僂，仿佛被無形的重?fù)?dān)壓垮了。

“鄭儀啊……”

鄒俠抬起頭，目光有些游離，帶著一種罕見的迷茫。

“有時(shí)候我真覺得……無力。深深的無力?！?/p>

“你說，我們這些坐在辦公室里的人，制定的政策，發(fā)出的文件，開的那些會……到底有多少，能真正落到實(shí)地？能真正惠及到那些最需要幫助的、像趙希同父母那樣的老百姓？”

“下面的人，陽奉陰違，欺上瞞下，甚至官商勾結(jié)，無法無天！我們看到的，聽到的，有多少是別人想讓我們看到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