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氣清,惠風(fēng)和暢。太一宗宗門廣場之上,旌旗招展,祥云繚繞。
仙門各大宗門與魔宗一宮二十六門的代表齊聚于此,場面浩大,氣氛卻透著一種微妙的緊繃。各門各派的掌門長老表面寒暄,言語間卻機(jī)鋒暗藏,和平的表象幾乎一戳即破,十分脆弱。
玉涌宮一行人位于廣場一側(cè)相對僻靜的位置。邱無訶一襲灰袍,神色平靜地聽著身旁幾位魔宗同道的話語,目光卻似不經(jīng)意地掃過自家弟子。
“云寄,”他聲音不高,僅容身側(cè)的蕭云寄聽聞,“可見到你大師姐和小師妹了?”
蕭云寄手中折扇輕搖,打發(fā)完身邊團(tuán)繞的女弟子們,聞言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用扇子隱蔽地指向廣場另一角人流稍顯密集之處:“喏,師尊您看那邊,熱鬧著呢?!?/p>
邱無訶循著望去,眉頭幾不可查地微微一蹙。
只見那邊,燕緋緋一襲紅衣似火,明艷照人,此刻卻柳眉倒豎,正被幾個穿著流云廣袖裙、顯然是瓊?cè)A派的女弟子攔住了去路。為首之人,正是太一宗馮長老最寵愛的幺女,素來與燕緋緋不對付的馮仙兒。
而鶴虞則站在燕緋緋身側(cè),面色平靜,手卻輕輕拉著師姐的衣袖,似在勸阻。
“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玉涌宮的燕大師姐?!瘪T仙兒聲音嬌滴滴的,話里的刺卻毫不掩飾,“多日不見,聽聞魔宗也在找尋魔氣線索,也不知道是否有所收獲?我想恐怕是沒有的。”
“唉,一會兒就要開始宗門大會了,也不知道你們玉涌宮的功法,可有什么‘精進(jìn)’?”
她身后的幾個女弟子發(fā)出掩唇的竊笑聲,目光中的輕視毫不掩飾。
燕緋緋氣得火冒三丈,但想到今日場合重大,師尊又在不遠(yuǎn)處,強(qiáng)壓下怒火,冷哼一聲:“好狗不擋道,讓開!”說著便要拉著鶴虞繞開她們。
沒想到馮仙兒竟得寸進(jìn)尺地側(cè)移一步,再次擋住去路,聲音拔高了幾分,足以讓周圍不少人聽見:“喲,這就急了?我們不過是關(guān)心問候一下嘛。誰不知道你們魔宗之人,平日里最是逍遙自在,只顧著自己尋歡作樂,鉆研些旁門左道以求速成,何曾真正將天下蒼生的疾苦放在心上?”
她目光掃過燕緋緋和鶴虞,最終落在遠(yuǎn)處邱無訶的身上,意有所指地嗤笑一聲:“要我說啊,這門下弟子都是這般德行,可見上梁也……”
“馮仙兒!”燕緋緋徹底怒了,周身靈力隱隱波動,紫紅色蟒蛇的虛影在身后一閃而逝!
就在這時,鶴虞拉住了她。燕緋緋疑惑地看向師妹,卻見鶴虞對她微微搖頭,自己上前一步,擋在了師姐身前。
鶴虞的目光冷澈如冰,平靜地看向馮仙兒,聲音清冷,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馮道友,修真界亙古以來,便是實(shí)力為尊,口舌之利徒增笑耳。仙魔之道,孰高孰低,孰正孰邪,非憑你我一言可定論。他日若有機(jī)緣,不妨手底下見真章,屆時,再看鹿死誰手,方知究竟是誰……徒有其表?!?/p>
她的話語不急不緩,卻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盤,瞬間將馮仙兒那點(diǎn)陰陽怪氣壓了下去。周圍原本看熱鬧的一些人,眼中也露出了幾分思索和訝異,沒想到魔宗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弟子,竟有如此氣度與口才。
馮仙兒被噎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指著鶴虞“你”了半天,卻愣是沒能接上話。
就在這時,廣場入口處傳來一陣騷動。
眾人望去,只見妖族使者團(tuán)在一眾氣息強(qiáng)悍的大妖簇?fù)硐?,緩緩步入廣場。而為首的,正是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卻帶著幾分妖異冷冽的祁無咎。
祁無咎的出現(xiàn),立刻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他與迎上來的莊肅等人簡單寒暄了幾句,目光便狀似無意地掃向玉涌宮的方向,準(zhǔn)確地說,是落在了鶴虞身上。
他腳步微動,似乎就想朝這邊走來。
鶴虞心中一驚,立刻遞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微微搖頭。
祁無咎腳步一頓,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和笑意,終究還是按捺下來,隨著莊肅引路,走向了為他們預(yù)留的位置。
然而,這短暫的眼神交流,卻并未逃過高臺之上,一直密切關(guān)注著下方動靜的岳萋萋的眼睛。
她站在莊肅身后不遠(yuǎn)處,將祁無咎的意圖和鶴虞的阻止看得清清楚楚。結(jié)合昨日見到鶴虞時的熟悉感,以及祁無咎對這普通女子非同尋常的關(guān)注……一個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