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山下的對峙,最終并未立刻演化為驚天動地的廝殺。
凌望疏身為神尊,尚存一絲理智,深知在此地與祁無咎動手,且是在鶴虞明顯抗拒他們的情況下,只會將事情推向無可挽回的境地,更會徹底坐實陸硯修方才失控之下揭露的丑聞。
陸硯修雖已半瘋,但自身傷勢不輕,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祁無咎攬住鶴虞,妖風一卷,瞬息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那雙琉璃灰眸注視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寒意徹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指節(jié)泛白。陸硯修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望著空蕩蕩的山門,眼中是蝕骨的悔恨與瘋狂。
裂痕已生,昔日看似穩(wěn)固的師徒關(guān)系與太一宗的平靜表象,在這一夜被徹底撕碎。
……
與此同時,太一宗深處,懲戒叛徒與入魔弟子的地牢。
這里與玉京山上的仙氣縹緲截然不同,終年不見陽光,陰冷潮濕的氣息滲入骨髓。
石壁上凝結(jié)著冰冷的水珠,空氣里彌漫著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氣。偶爾有鎖鏈拖動的嘩啦聲從黑暗的牢房深處傳來,更添幾分死寂與絕望。
岳萋萋像一灘爛泥般癱在冰冷的石地上。
她被強行祛除體內(nèi)魔氣,過程痛苦不堪,幾乎抽干了她靈脈中所有的靈力。此刻的她,靈力枯竭,經(jīng)脈受損嚴重,連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難。
原本嬌艷的臉龐蒼白如紙,嘴唇干裂,眼神空洞地望著頭頂布滿青苔的石頂,再無往日半分靈動與算計。
她成了一個棄品。
被太一宗利用完,榨干了“悔過”的價值后,便像垃圾一樣被丟棄在這里,任其自生自滅。寒冷侵蝕著她單薄的衣衫,意識在模糊與清醒間徘徊,死亡的陰影如同跗骨之蛆,緊緊纏繞。
“呵呵呵……”
她自嘲地笑著,一滴淚就這樣滑落,滴在了臟污的地磚上。
就在這時,一股極其隱晦,卻又讓她靈魂深處都為之戰(zhàn)栗的陰寒魔氣,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彌漫開來。
岳萋萋空洞的眼珠微微轉(zhuǎn)動了一下。
這魔氣……她很熟悉。
雖然比當初注入她體內(nèi)時要精純、強大得多,但那本質(zhì)的陰冷、怨毒與誘惑,如出一轍。
黑暗中,一道模糊的身影緩緩凝聚,沒有腳步聲,仿佛本就是陰影的一部分。
來人穿著一身圣潔的白跑,身形高挺,甚至有些瘦削,但周身涌動的、刻意收斂卻依舊令人心悸的魔氣,讓岳萋萋瞬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