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帶著幾人連著逛了三天,把東西兩市了解個遍。選了西市的珍品閣、米糧鋪,還有王清口中十字街位置的店鋪,青衫可不會浪費這么好的位置,和尚榮華三人商量后一致同意改做吃食,定名‘十字街雜食坊’。
另又選了一個成衣鋪,改名‘四季成衣’,一個家紡鋪,油鹽鋪,山海干貨鋪,一共七個鋪面,青衫把這幾個鋪子劃去,才把賬冊給張行送回去。為何不選東市,東市有因犯罪抄家,或者其他原因淪落到此,不得已賣身的各家婦人,她自知心軟見不得,干脆不要這邊的鋪面。
只一天,李連生便親自上門,他也是第一批進東都的,兩年前被郭長鳴造反的事情牽連,便不被李東風(fēng)信任,這兩年在背后出力不少,但仍舊淪落到了勢力邊緣。
為了避嫌,這兩年青衫和他接觸不多。他現(xiàn)在暫代市令,負責東都城市場交易各項瑣事。
今日來是把更名改姓的紅契給青衫送來,青衫本就對他有愧疚,得知是他親自來此,自然十分歡喜。
“青衫姑娘。”李連生抱著一個木盒子規(guī)規(guī)矩矩的給青衫躬身行禮。
“何必這么見外,里面坐?!鼻嗌雷咴谇?,引他去花廳。
花廳空間不大,中央放了兩把太師椅,西側(cè)靠窗的位子置著軟榻,軟榻上一角放著枕頭,羊毛毯子,矮上零散擺著幾本賬冊,另有一盤切開的桃子。東邊靠墻的位置是兩把太師椅,臨近的桌子上放著一盤精致的糕點,另有瓜子,花生,葡萄干等雜食。
連生在東側(cè)的太師椅上剛坐穩(wěn),便把盒子放到桌面上:“這是加蓋官印的紅契,我給姑娘送來?!?/p>
青衫在另一側(cè)椅子上坐下,把盒子打開,拿出契紙,除了西市的七家地契,還有湯泉別苑的房契,以及湯泉附近千里良田都更名到青衫的名下。
“李大掌柜身子可好?”
“謝姑娘掛念,家父身子依舊康健。”
侍女上了兩杯清茶,青衫示意他喝口茶,連生微微欠身端起面前的茶盞飲了一口。
青衫如往常一樣,家常般的問他:“此后怎么打算的?”
“家父年齡漸長,有退身之意,等人到了城內(nèi)便不再管事?!?/p>
青衫微微一笑:“如此也好。黃大掌柜如何了?”
“黃叔此次沒有跟著來東都,前兒來的信交代了幾個鋪子的情況,便準備回廬州做個富家翁?!?/p>
“怎么不來東都住上三五年,也好看看此處的風(fēng)景?!?/p>
李連生呵呵一笑:“黃叔年輕時來過東都,估計是年紀大了,禁不得波折,皇上登基的喜事此時應(yīng)該傳到了廬州。”除了這些舊事舊人,兩人也沒太多可談的事務(wù)。
青衫端起茶杯淺嘗一口:“應(yīng)天事變,此后你我便沒再見過,有些話一直沒機會對你說。”青衫看著李連生:“是我牽連了你,我該對你說聲對不起?!?/p>
李連生沒想到青衫會與他道歉,立刻從椅子上起身:“此事和姑娘無關(guān)?!?/p>
“是我私放長鳴離開,讓你跟著受牽連,若非如此,你怎能只得一個市令?!?/p>
這兩年他時常自怨,他在外行商走貨,冬受寒,夏挨熱,吃苦受罪這些年什么都沒得到,也不是不恨。此時,青衫直白的挑明了,就像她拿著一根針把他胸中抑郁成團的怨氣戳了一個孔,終于得了一個地方能宣泄。
連生俯下頭來:“不敢怨,是我昏了頭,做出錯事?!?/p>
他也不是完全清白無辜,若不是他不言不語,青衫也不會在緊急關(guān)頭入了郭府,丟了清白之身。以李東風(fēng)的性子,能留他一命,已經(jīng)是手下留情。
“坐下說?!鼻嗌乐钢敢巫?,李連生又坐下來?!叭ツ晗那镏H,將軍和長鳴見過一面,兩人定了條約,日后井水不犯河水?!?/p>
“這些往事已經(jīng)過去了,往前看吧。既然做了市令,就把多年的經(jīng)商經(jīng)驗都發(fā)揮出來,不辜負兩市信任?!?/p>
“尊姑娘口旨。”
一逗一笑,仿佛回了舊年時光。
青衫這些年雖無心攬財,但她的位置在這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