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之內(nèi),硝煙的氣味尚未散盡。
曹正淳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眼神渙散,顯然還未從剛才那毀天滅地的一炮中回過神來。他身后的那些東廠番役,也一個個臉色煞白,噤若寒蟬,再不復(fù)之前的囂張氣焰。
他們看著那尊名為“赤龍”的火炮,眼神中充滿了最原始的恐懼。
李睿靜靜地站在炮旁,目光冷冷地掃過這些被嚇破了膽的“天使”,心中沒有絲毫的波瀾。
他知道,自己這一炮,不僅是展示武力,更是在劃定底線。他要讓京城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明白,他李睿,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拿捏的軟柿子。
就在這壓抑得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一陣清脆而略帶急促的腳步聲,從石室之外傳了進(jìn)來。
“李大人!”
伴隨著一聲清悅?cè)琰S鶯般的呼喊,一道倩影,在周奎和幾名侍衛(wèi)的護(hù)衛(wèi)下,快步走了進(jìn)來。
來者,正是那位自稱“朱小姐”的朱媺娖。
她顯然是聽到了剛才那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擔(dān)心李睿這邊出了什么意外,不顧周奎的阻攔,親自趕了過來。
當(dāng)她一腳踏入石室,看到眼前這劍拔弩張、硝煙彌漫的景象時,不由得也是一愣。尤其是當(dāng)她的目光,落在那幾個身穿飛魚服、癱軟在地的東廠番役身上時,她那雙美麗的眸子里,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與憂慮。
她沒想到,東廠的人,竟然真的找上門來了!而且看樣子,還吃了大虧。
而癱坐在地上的曹正淳,在看到朱媺娖出現(xiàn)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如同被雷電劈中,瞬間僵住了!
他的眼睛,猛地睜大到了極限,渙散的瞳孔重新聚焦,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長……長公主殿下?!
她怎么會在這里?!
一股比剛才被火炮威懾時,還要強烈千百倍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奉旨前來秘密查辦的邊將,身邊竟然站著當(dāng)朝最受寵愛的長公主!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嘴巴,下意識地張開,那個足以讓在場所有人腦袋都搬家的稱呼,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公……”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朱媺娖那雙清澈而又帶著一絲威嚴(yán)的眸子,猛地向他掃了過來!
那眼神,冰冷而又銳利,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曹正淳到了嘴邊的話,瞬間就被這道眼神,給死死地堵了回去!他渾身一個激靈,立刻明白了公主的意思。
——不許暴露我的身份!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后背。他知道,自己今天若是敢多說一個字,恐怕還沒等回到京城,就會“意外”死在半路上了。得罪一個邊將,最多是丟官罷職;但若是在這里,攪了公主殿下的“好事”,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他連忙低下頭,將所有的驚駭和疑惑,都死死地壓在了心底,裝作一副什么都沒看見的樣子。
這場無聲的、電光火石般的交鋒,雖然只有短短一瞬,卻并未逃過李睿的眼睛。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曹正淳臉上那瞬間變幻的神情——從驚駭,到恐懼,再到最后的順從。他也看到了,那位“朱小姐”,僅僅用一個眼神,就讓這位囂張跋扈的東廠百戶,變得如同溫順的綿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