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的那聲質(zhì)問,如同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首輔周延儒的臉上,也砸在了每一個東林黨人的心上。
周延儒被那份“證據(jù)”砸得一個踉蹌,他撿起那幾張寫滿了“罪證”的紙,只看了一眼,便覺得眼前發(fā)黑,天旋地轉(zhuǎn)。
他知道,自己這次,是徹底敗了。
敗得莫名其妙,敗得一塌糊涂。
他想不明白,為什么本該是自己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東廠,會突然倒戈相向,反過來給了自己致命一擊?
“陛下……臣……臣……”他嘴唇哆嗦著,想要辯解,卻發(fā)現(xiàn)在那些“鐵證”面前,任何語言,都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
“你無話可說了嗎?”崇禎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緩緩移開,掃向了殿下那些同樣面如死灰的東林黨言官。
“黃道周!”他點(diǎn)到了那個最先發(fā)難的御史的名字。
黃道周渾身一顫,連忙出列,跪倒在地。
“朕問你,”崇禎的聲音,依舊平靜,但平靜之下,卻醞釀著足以毀天滅地的風(fēng)暴,“你彈劾李睿擁兵自重,可有證據(jù)?”
“臣……臣是聽遼東巡撫畢大人所言……”
“畢自肅?”崇禎冷笑一聲,“一個與叛將趙廷臣沆瀣一氣,包庇罪臣,欺上瞞下的封疆大吏!他的話,你也信?!”
“朕再問你!你說李睿擅殺命官,目無國法。那朕倒要問問你,趙廷臣貪墨軍資,走私通敵,按我大明律,該當(dāng)何罪?!”
“該……該當(dāng)凌遲,滿門抄斬……”黃道周的聲音,已經(jīng)細(xì)若蚊蠅。
“好一個‘滿門抄斬’!”崇禎的音量,陡然拔高!“李睿為國除賊,你們不僅不思獎賞,反而要將其置于死地!你們的眼中,究竟還有沒有黑白?有沒有忠奸?!”
“你們一個個,飽讀圣賢之書,滿口仁義道德!可你們做的,卻是黨同伐異,陷害忠良的齷齪之事!”
“國庫空虛,你們不思如何為國分憂,卻只想著如何打壓異己!”
“邊關(guān)危急,你們不思如何富國強(qiáng)兵,卻只想著如何削弱武將!”
崇禎越說越怒,他走下御階,一步步地,向著那些跪倒在地的臣子們逼近。他那瘦削的身影,在這一刻,卻散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屬于帝王的強(qiáng)大壓迫感!
“朕……真是瞎了眼!才會相信你們這些,所謂的‘清流’,所謂的‘君子’!”
“在朕看來,你們……比那被千刀萬剮的魏忠賢,還要可恨!還要該殺!”
“因?yàn)?,他魏忠賢,貪的是錢!而你們,要?dú)У?,是我大明的根基!是我大明的萬里江山?。 ?/p>
皇帝的怒火,如同實(shí)質(zhì)的巖漿,在整個皇極殿內(nèi),肆意地流淌。
所有人都被嚇得,魂飛魄散,伏在地上,瑟瑟發(fā)抖,連頭都不敢抬。
他們從未見過,這位一向以隱忍和克制著稱的年輕天子,會爆發(fā)出如此可怕的雷霆之怒!
周延儒,更是面如死灰。
他知道,皇帝,已經(jīng)不再信任他們了。
東林黨人,自崇禎登基以來,所建立起的政治優(yōu)勢,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王承恩!”崇禎發(fā)泄完心中的怒火,緩緩地,轉(zhuǎn)過身,重新走上了御階。
他的聲音,已經(jīng)恢復(fù)了冷靜,但那份冷靜之中,卻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
“傳朕旨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