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風(fēng)比以往的時候刮地更大了一些,鵝毛般的大雪也從漆黑的夜空中不斷地飄零下來。
葉列茨基踏著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已經(jīng)是一片廢墟的三馬巷。
同樣是亂糟糟的廢墟,早晨那會兒還是象征著未來的希望,而現(xiàn)在邊上躺著的尸體卻像是無情的嘲笑。
嘲笑著他們的不自量力、嘲笑著他們毫無價值、嘲笑賤民如他們一般也敢去追求新的生活。
這兩個月以來所經(jīng)歷的一切就像是一個輕巧的笑話一般可以被上面的人隨意拿捏。
咔滋、咔滋……
葉列茨基一深一淺地踩在了逐漸變厚的積雪上,任由寒冷的夜風(fēng)不斷地刮起他凌亂的頭發(fā)。
突然他被一個東西給絆了一跤,跌跌撞撞爬起來才發(fā)現(xiàn)積雪下面有著一條胳膊,而胳膊的主人他也認(rèn)識。
是一位泥巴巷的居民,大家都喊他米柳科夫大叔,之前在工地上的時候幫過他好幾次來著。
【小伙子,這么瘦的身板就別扛這么重的東西了,讓大叔來吧】
【過來,小伙子坐板凳上吧,看你蹲在地上并不習(xí)慣的呀】
【喲,想不到小伙子還是個文化人啊,厲害厲害】
明明是最近一個月的發(fā)生的事情,但是這些記憶卻不知不覺地已經(jīng)刻在了葉列茨基的腦海深處。
忽然間,葉列茨基的雙眼紅了起來,他不斷地前行著、也不斷地在地上看到了越來越多熟悉的面孔。
倒在墻邊的大媽是薩溫娜嬸嬸,葉列茨基被水泡壞的衣服就是她幫忙改的,甚至怕打了補(bǔ)丁不好看還貼心地用了一大塊灰布給改了款式,當(dāng)葉列茨基重新穿上的時候她的笑容是那么地和藹;
胸口滿是血跡的白胡子老人是利維亞斯基爺爺,他平時總是沉默寡言的,但是聽葉列茨基說要建新鍋爐的時候也是他忙活了一晚上從廢料工廠那邊偷回了需要的零件,腳還給崴了;
還有梅杰婭小妹妹,她笑起來很好看,總會在大家休息的時候給大伙唱歌聽,但現(xiàn)在她的臉色蒼白地有些嚇人……
越往前走,這樣的尸體也就越多,也就勾起了葉列茨基更多的回憶。
逐漸地當(dāng)葉列茨基走到了盧卡尸體面前的時候他已經(jīng)壓制不住心底的悲傷。
【葉列茨基大哥這個給你,一個枕頭肯定不夠吧……什么?我嗎?……我鄉(xiāng)下人睡慣床板的不用擔(dān)心我……】
那一夜葉列茨基悄悄看到了這小伙子在床上翻來覆去。
【葉列茨基大哥真厲害,葉格林都夸獎你了……你問我為什么比你還開心?……不知道呢,但是就是開心呀】
那一夜葉列茨基被這小伙子纏著講了很多有的沒的知識和見聞,而對方就像不知疲倦一樣一直聽他在那嘮
。
【葉列茨基大哥你問我革命成功之后想做什么?】
那一夜葉列茨基看到了這小伙子頭一次為一件事苦惱了起來。
【我不知道誒,因為那個時候我可能已經(jīng)不在了吧】
【葉列茨基大哥你這是什么表情,如果真的革命成功了,我肯定是笑著死的啊】
【死我一個就能夠救得了成千上萬的人,這條命可值錢了!】
一句句話語在不受控制地從心底冒出,而記憶中的年輕人也逐漸模糊了起來,葉列茨基不由地嚇了一跳。驚慌失措的他大口喘著粗氣,呼吸的節(jié)奏也變得哽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