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演武場中央。
蘇清雪一襲白衣,風(fēng)華絕代,此刻卻做著與她身份最不相符的事。
她懷中抱著一個平平無奇的咸菜壇,那是林閑在雜役院十年,唯一屬于他自己的器物。
壇子早已被她親手洗凈,不見半點油污,只余下歲月浸潤的古樸土色。
全宗門的目光,無論高高在上的長老,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弟子,都匯聚于此。
他們不解,宗主夫人要做什么?
沒有靈力波動,沒有符篆閃耀,更沒有法陣的輝光。
在萬眾矚目下,蘇清雪彎下腰,將咸菜壇穩(wěn)穩(wěn)放在演武場的青石板正中心。
她隨手折來一截路邊的枯枝,用最原始的鉆木之法,引燃了一縷微弱的火星。
火星落入壇中,燃起一小簇顫巍巍的火苗,仿佛一口氣就能吹熄。
就在這火苗升起的瞬間,天地驟然失聲!
轟——?。?!
一股無法言喻的宏大意志,自九天之上貫穿而下,瞬間籠罩了整個修真界!
從凡人國度的城隍廟,到仙家洞府的靈脈之眼,再到兇險絕地的魔域深淵……遍布諸天萬界的億萬座簽到樁草碑,在同一時刻劇烈震顫起來!
緊接著,令人頭皮發(fā)麻的一幕發(fā)生了。
無論相隔多少星河,無論被何等禁制遮蔽,所有的簽到樁,所有的草碑,都仿佛受到了無上敕令,齊刷刷地調(diào)轉(zhuǎn)方向,碑面朝向同一個坐標(biāo)——青云宗!
萬界巡簽車,那些橫渡虛空、亙古不變的神秘法駕,竟同時停駐在各自的界域,車頭上象征著天道巡查的符文光芒黯淡,仿佛在向青云宗的方向……默哀,又或是朝拜!
“天??!發(fā)生了什么?”
“萬界同寂,百域共鳴!這是何等的神通?”
青云宗的長老們駭然失色,幾乎站立不穩(wěn)。
人群角落,一直沉默不語的火炎童子,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瞳中,卻流露出一絲了然與敬畏。
他低聲呢喃,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她不是在施法……她是在用最普通的火,召喚一種最極致的道?!?/p>
“那是林閑在雜役院的十年里,唯一能掌控的東西,唯一能帶給他溫暖的東西……凡火?!?/p>
演武場中央,那微弱的火苗終于燃盡了枯枝,悄然熄滅。
咸菜壇內(nèi),一捧灰燼冰冷地躺著。
可下一秒,那些灰燼竟如被一只無形的手操控,自行蠕動、排列,在黝黑的壇底,組成了一行樸實無華的小字:
【第一課:火不用大,能暖手就行?!?/p>
字跡清晰,卻毫無靈力。
蘇清雪凝視著這行字,眼眶微紅。
她輕輕捧起咸菜壇,如同捧著世間最珍貴的至寶。
她沒有說話,只是邁開腳步,開始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