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蘅躲在藏書閣最深處,指尖撫過泛黃的《風水棲息術》扉頁,燭火將她微紅的耳尖映得發(fā)燙。書中“以宅為媒,心宅相連”的字跡刺得她心跳加速,尤其是那句“若在吉位設下姻緣局,可令心上人主動傾心”,讓她攥書的手微微發(fā)顫。
深夜,渡心齋的月光被裁剪成細碎銀片。青蘅抱著羅盤,悄無聲息地溜進梁平的臥房。她按書中所述,將九枚開過光的銅錢擺成“鴛鴦戲水”陣,又在床頭掛上用兩人發(fā)絲編成的同心結(jié)。正當她踮腳調(diào)整方位時,梁平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青蘅,夜半擺弄風水局,可是遇到了難事?”
青蘅嚇得差點摔了羅盤,轉(zhuǎn)身時卻見梁平倚在門框上,嘴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意。她紅著臉將書藏在身后,支支吾吾:“我。。。我在研究新陣法!”梁平挑眉走近,袍角掃過她擺好的銅錢陣,盤面突然泛起金光——竟是個完整的“紅鸞心動局”。
“此書我倒也讀過?!绷浩缴焓殖槌鏊龖阎械拿丶?,書頁間飄落青蘅夾的玉蘭花書簽,“只是施展此術,需得雙方心意相通,否則。。。”他突然頓住,目光落在她慌亂躲閃的眼眸,喉結(jié)微微滾動,“否則就會像這錯位的銅錢,看似成雙,實則。。?!?/p>
“實則怎樣?”青蘅脫口而出,眼眶泛起水光。梁平沉默片刻,將羅盤輕輕放在她掌心,天池中的指針正穩(wěn)穩(wěn)指向兩人交疊的影子:“實則需要。。?!彼穆曇舻拖氯ィ蝗晃兆∷氖?,“需要布陣之人,親口說出那句‘心悅君兮’。”
窗外的風突然卷起紗簾,將梁平耳尖的紅暈與青蘅驟然綻放的笑顏,一并揉碎在滿室搖曳的月光里。
梁平的指腹摩挲著羅盤邊緣,燭火在他眼底投下細碎的光,像是藏了漫天星子。"《宅經(jīng)》有言,人之居處,宜以大地山河為主,"他忽然輕笑出聲,聲音卻比往常低了幾分,"可我近來才明白,有些人,比萬里山河更值得安宅于心。"
青蘅的心跳震得胸口發(fā)疼,銅錢陣在月光下泛著溫柔的光暈。梁平從袖中取出泛黃的書卷,書頁間滑落半片干枯的玉蘭——正是那日她遺落在渡心齋的。"《葬書》說氣行于地中,發(fā)而生乎萬物,"他的聲音裹著暖意,拂過她發(fā)燙的耳尖,"你看這玉蘭花,即便枯萎,仍留余香,恰似你入我心,再難相忘。"
他忽然握住她冰涼的手,將五帝錢一枚枚放在她掌心:"這是乾位的天錢,主剛??;這是坤位的地錢,主柔順。"梁平的拇指輕輕擦過她手背,"乾與坤,天與地,正如你我。。。本該相生相合。"
青蘅望著他認真的眉眼,突然想起那些他為訪客講解風水時的模樣。此刻他竟將經(jīng)書中的字句,化作最動人的情話。"還有這陰陽魚,"梁平用銅錢在她掌心擺出雙魚圖案,"黑魚中有白點,白魚中有黑點,恰似我。。。"他喉結(jié)滾動,"恰似我看似不解風情,卻早將你藏在心底最深處。"
窗外的風掀起紗簾,將兩人交疊的影子映在墻上。梁平突然傾身,溫熱的呼吸掃過她顫抖的睫毛:"《青烏經(jīng)》云天光下臨,地德上載,而我只愿。。。"他的聲音輕得像夢,"只愿載著你,歲歲年年。"
青蘅只覺耳根發(fā)燙,梁平口中流淌的古籍箴言化作綿綿情絲,卻怎么也抵不過心底那句迫切的渴望。她望著他專注擺弄銅錢的眉眼,喉頭發(fā)緊,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你這般引經(jīng)據(jù)典……”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余光瞥見他睫毛投下的陰影,心跳愈發(fā)紊亂。
梁平似是終于讀懂她眼底的灼熱,忽然頓住話頭。月光爬上他泛紅的耳尖,手中銅錢“叮”地輕響,在寂靜中驚起漣漪。他喉結(jié)滾動,伸手撫過她鬢邊碎發(fā),指尖擦過臉頰時帶起一陣酥麻。
“原來書上說的‘心動如雷’,便是這般滋味?!彼曇羯硢。瑴責釟庀⒎鬟^她顫抖的唇瓣。青蘅屏住呼吸,見他緩緩俯身,卻在咫尺之距突然停住,眼中閃過狡黠笑意:“只是不知《撼龍經(jīng)》可曾寫過……”話未說完,她猛地踮腳,吻住那喋喋不休的唇,嘗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桂花甜。
梁平僵了一瞬,隨即將她攬入懷中。銅錢嘩啦啦灑落滿地,在月光下鋪成細碎銀河。窗外夜風卷起紗簾,將兩個交疊的身影裹進朦朧月色里,唯有梁平被撞散的發(fā)間,還別著她慌亂中揪下的玉蘭花簪。
青蘅被梁平圈在懷中,聽著他急促的呼吸聲里還夾雜著"天地氤氳,萬物化醇"的呢喃,又好氣又好笑。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揉碎在滿地銅錢上,她伸手揪住他的衣襟,指甲幾乎陷進衣料:"梁平!你再念一句經(jīng)書。。。"
"《詩經(jīng)》有云,琴瑟在御,莫不靜好。"梁平低頭望她,眸中情欲翻涌卻仍固執(zhí)引經(jīng)據(jù)典,喉結(jié)隨著話語滾動,"此句描繪的夫妻和睦之景,恰似。。。"
"夠了!"青蘅突然踮腳咬住他的下唇,嘗到淡淡的血腥味。梁平悶哼一聲,扣住她后頸加深這個帶著火藥味的吻??删驮谇噢恳詾樗兴袆訒r,他卻猛地松開手,竟從袖中掏出本《撼龍經(jīng)》。
"你看這吉地乃神之所居,"他邊說邊翻動書頁,完全沒注意到青蘅驟然冷下來的臉色,"若是行周公之禮,當選在。。。"
"梁平!"青蘅氣得眼眶發(fā)紅,一把推開他跳下床榻,發(fā)間銀步搖劇烈晃動,"你抱著這些破書過一輩子罷!"她抓起被揉皺的裙擺奪門而出,留下梁平捧著經(jīng)書呆立原地。
夜風卷起紗簾,案頭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zhuǎn),卻始終定不住方位。梁平望著空蕩蕩的門口,終于反應過來,懊惱地將書往桌上一砸:"《葬書》沒寫過該如何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