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fēng)如刀,刮過荒山,卷起枯葉,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
老乞丐的心,比這風(fēng)更冷,比這夜更沉。
七天了,自從那沖天金光與百城共鳴之后,他便再未有過一夜安睡。
那道金光固然帶來了希望,可金光散盡前,他分明聽見了一聲嘆息,輕得仿佛是風(fēng)拂過耳畔的錯覺,卻又重重地壓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煎熬,披上破爛的衣衫,借著慘淡的月色,摸索到當(dāng)日大陣的中心。
泥土依舊松軟,他顫抖著雙手,刨開浮土,將那個作為陣心的粗陶碗挖了出來。
碗身冰涼,仿佛還殘留著那日金光的余溫。
他借著月光,指尖緩緩撫過碗底那八個深刻的字跡——我只是第一個。
這八個字,像是一道未解的謎題,更像是一個沉重的預(yù)言。
就在他的指尖劃過最后一筆時,他動作一滯,瞳孔驟然收縮。
那深刻的裂紋深處,竟?jié)B出了一縷極淡極淡的濕痕,在干燥的陶土上顯得格外突兀。
那痕跡尚未干透,仿佛就在不久前,有人用沾著淚水的指尖,一筆一劃,寫下了這句絕望而又充滿期許的話。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老乞丐猛然抬頭,銳利的目光掃向四周。
夜風(fēng)穿林,吹得樹影如鬼魅般搖曳,發(fā)出一陣陣“沙沙”聲,像極了有人衣袂拂動的輕響。
可目之所及,除了亂石與枯樹,空無一人!
是誰?是誰在這里流過淚?
幾乎在同一時刻,千里之外的西北荒原,一座四面漏風(fēng)的破廟里,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乞兒正盤膝坐在墻角。
他面前的地面上,用石子畫著一個簡陋的日歷,今天,是第七道劃痕。
他從懷中掏出那枚溫?zé)岬牟菖?,這是他的一切。
隨著他將最后一絲心神注入,草牌上熟悉的紋路驟然亮起,泛出一層溫潤如玉的光澤。
成了!
連續(xù)七日躺平簽到,從未間斷。
少年心中一喜,正欲將草牌收好,異變陡生!
那原本光滑的牌子背面,竟像是被無形的刻刀劃過,緩緩浮現(xiàn)出一行纖細(xì)卻清晰的字跡:“別信站著的人,信你躺著時聽見的?!?/p>
少年乞兒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句話……這句話他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