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19章 灰色的“真解”（第1頁）

他的話吸引了周圍一些人的注意。特別是一些嘗試新法失敗，或是對舊時代抱有留戀的人。

“你在胡說什么！”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人群分開，一個名叫趙康的少年走了出來，他手上正托著一個不太穩(wěn)定，但確實在發(fā)光的光球?！斑@是我按照《開發(fā)文檔》修煉三天的成果！這是希望，是未來！你竟敢污蔑神尊？”

布商看著那個光球，臉上露出憐憫。“可憐的孩子，你還在追逐泡影。你這個光球，能存在多久？一刻鐘？一個時辰？它最終會熄滅，歸于虛無。你為了維持它，需要耗費多少心神？而我，已經(jīng)得到了真正的解脫。”

“解脫？我看你是瘋了！”趙康怒斥。

“不，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布商張開雙手，他的姿態(tài)虔誠。“‘灰色真解’告訴我，萬物皆可靜止，萬物終將靜止。我們不必去創(chuàng)造，不必去改變，只需要接受這最終的真實。這才是真正的天道，是超越一切的無上法門！”

他的話語帶有一種奇特的感染力，一些圍觀者臉上的疑惑開始轉(zhuǎn)變?yōu)樗妓鳎踔琳J(rèn)同。失敗的痛苦，努力的疲憊，是每個人都有的體驗。而現(xiàn)在，有人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不必要的。

“一派胡言！”趙康催動手中的光球，光芒盛放了一些?！吧褡痖_辟新時代，讓人人都有機會掌握自己的命運，這是何等偉大的功績！你卻在這里散播懶惰和絕望的歪理！”

“掌握命運？不，是讓你成為他世界里的一個新齒輪。”布商反駁道，他的言辭越發(fā)銳利，“他拿走了舊神的神位，卻想讓我們所有人都變成服務(wù)于他那個巨大‘系統(tǒng)’的奴隸！我們貢獻‘世界貢獻度’，提升‘元素親和度’，最終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讓他那個世界更穩(wěn)定！‘灰色真解’不同，它不要求我們貢獻，只給予我們安寧！”

這番話擊中了很多人的內(nèi)心。民眾開始在兩種說法之間搖擺，不知所措。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趙康被問得有些語塞，他只能堅持自己的信念，“我只相信我親手創(chuàng)造出的光！”

“那我就讓你看看，你的光，有多么脆弱。”布商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抓向那個光球。

趙康想后退，卻發(fā)現(xiàn)身體無法動彈。布商的手輕易穿過了光球的光暈，握住了核心。沒有劇烈的法力碰撞，沒有爆炸。那個光球，在布商的手中，光芒迅速黯淡，最后化作一縷灰色的煙塵，從他指縫間飄散。

“看?！辈忌虜傞_空無一物的手掌?！澳愕膭?chuàng)造，在終極的靜止面前，毫無意義?！?/p>

趙康呆住了。他最大的驕傲，他三天三夜努力的成果，就這么輕易地消失了。一種巨大的挫敗感淹沒了他。

“打倒偽神！天道碑是陷阱！”布商振臂高呼。

“沒錯！我們不要再當(dāng)代碼了！我們要永恒的安寧！”幾個被說服的民眾跟著喊叫起來。

狂熱的氣氛被點燃。布商身邊的幾個人突然沖向趙康，對他拳打腳踢。“讓你幫偽神宣傳！讓你制造這些虛假的光！”

趙康只是一個剛?cè)腴T的學(xué)徒，瞬間被打倒在地。幾個試圖維護他的路人，也被狂熱的人群推開、攻擊。一場由理念沖突引發(fā)的街頭暴亂，就這樣毫無預(yù)兆地爆發(fā)了。

亞空間內(nèi)，巨大的光屏上正直播著中州城的這一幕。

尤玉的虛影在劇烈波動，她無法平靜地看待這一切?！耙环?！他們在攻擊你的信徒！那些人，幾天前還在天道碑下虔誠地祈禱！”

“信徒？不，他們只是臨時的‘用戶’。”古一凡的意念體沒有絲毫波動，他指著光屏上的布商，“他的‘精神熵’在接觸那個‘灰色腳本’后，被鎖定在一個極低的數(shù)值。系統(tǒng)判斷他進入了一種‘幸福’狀態(tài)。所以他的表現(xiàn)才會如此狂熱，因為他真的認(rèn)為自己找到了宇宙真理?！?/p>

“這不只是腳本了?！毙浅街拥暮铣梢粼谂赃呿懫穑啊疑娼狻@個概念，已經(jīng)脫離了最初的載體，形成了獨立的‘概念模因’。它通過語言和認(rèn)知接觸進行傳播。任何接收到該概念并產(chǎn)生認(rèn)同的個體，都會成為新的傳播節(jié)點。傳播成功率與目標(biāo)的失意、挫敗感、智識水平成正比?！?/p>

“一個專門攻擊‘用戶體驗’差的群體的病毒?！惫乓环沧龀隽丝偨Y(jié)，“舊功法被淘汰，新功法有門檻。這中間存在一個巨大的‘認(rèn)知空窗期’。這個病毒，就是沖著這個空窗期來的。它提供了一個看似完美的替代品：不需要學(xué)習(xí)，不需要努力，即刻就能獲得‘滿足感’。”

尤玉看著畫面中扭打的人群，感受著那些從信仰變成仇恨的情緒?！翱墒恰麄冊诹餮Ｋ麄冮_始互相仇視。你建立的秩序，正在被這個‘灰色’的東西腐蝕。”

“秩序總是在混亂的邊緣建立的?！惫乓环驳囊饽铙w前，調(diào)出了更多的監(jiān)控畫面。在其他城市，類似的“布道”和沖突也開始零星出現(xiàn)?！芭f的‘編譯器’被我卸載了，但‘用戶’的舊習(xí)慣還在。有人遞給他們一個看似熟悉，但功能完全不同的‘舊版軟件’，他們當(dāng)然會趨之若鶩。”

“那你要怎么做？降下神罰？把那個布商和王麟都抹除掉？”尤玉追問。

“抹除？那等于承認(rèn)我的‘新系統(tǒng)’有無法解決的問題。只會讓更多搖擺不定的人，投向那個‘灰色真解’的懷抱?！惫乓环卜穸诉@個方案?！斑@已經(jīng)不是技術(shù)問題，是運營問題了?！?/p>

他放大了一片區(qū)域的數(shù)據(jù)流，無數(shù)代表個體情緒的粒子在其中沉浮，其中代表“狂熱”和“混亂”的灰色粒子正在快速增殖。

“它跟我玩認(rèn)知作戰(zhàn)，那我就跟它打一場用戶爭奪戰(zhàn)。”古一凡的意念中透出一絲冷酷的趣味，“它說我的路太復(fù)雜，太累。那好，我就給他們一條更簡單，更直接，利益更大的路。”

他轉(zhuǎn)向尤玉，意念體的手指在虛空中劃過一道指令?！安《纠昧巳诵缘娜觞c，那我就給他們一個利用人性弱點的‘官方外掛’。游戲規(guī)則，還是由我來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