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逾的目光依舊凝在輿圖上,連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淡淡瞥了他一眼算是回應(yīng)。
那意思再明白不過:沒興趣猜。
肖遠對他的冷淡習(xí)以為常,自顧自地又灌了口茶,嗓門壓得更低,帶著點探尋的意味。
“是相府那養(yǎng)千金,云裳閣那位東家,一個人戴著面紗,身邊就跟著她那貼身丫頭。”
他放下茶碗,粗糙的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地敲了敲。
“還真是怪得很,這里可是離京幾十里地的驛站,她一個深宅婦人跑這兒來作甚?”
肖遠成日里都在皇城司練兵,與李知安也不相熟,便也只覺她是深宅婦人。
輿圖上的墨線似乎模糊了一瞬,齊逾的指尖在孫家莊的位置頓住,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他并未抬頭,只是那凝神于圖的目光,似乎比方才更沉了幾分。
燭火在他深潭般的眸底跳躍,辨不清情緒。
等到第二日夜?jié)u深沉,驛站的嘈雜聲徹底沉寂下去,只余下遠處馬廄里牲口偶爾的響鼻。
齊逾忽然起身,理了理袖口,語氣平淡:“去樓下看看,有無充饑之物?!?/p>
肖遠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和齊逾自幼私交甚好,后來齊逾身子突然變?nèi)?,在飲食起居上更是尤為注意?/p>
“不對啊,你平日里可從來都不進夜食,要不我陪你同去?”
話未說完,人家已徑直走出門口,又把門關(guān)上,隔絕了他想說的話。
“不必。”齊逾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守好此處?!?/p>
肖遠撇了撇嘴,又回了床榻上坐著小憩。
驛站樓下大堂空曠,只點著兩盞油燈,光線昏蒙,值夜的驛卒靠在柜臺后打盹。
齊逾剛步下最后一級木梯,一個身影正巧從門外小心掀簾而入,帶著一身清冷的夜氣。
春夏剛進來便驟然撞見立在昏暗光影中的齊逾,驚得渾身一僵,險些失聲叫出來。
待看清來人的面容時,“太”字已到了唇邊。
齊逾目光如電掃來,那眼神里的警示意味甚是明顯,硬生生將她的話頭堵了回去。
春夏猛地低下,后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