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砸在鋼刀上,發(fā)出細(xì)碎的“叮?!甭?,混著空氣中的血腥氣,在雷家堡的夜空里彌漫。
陳平安剛將鬼頭斷刀抵在過山虎喉嚨上,堡外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呼喊,像驚雷般劈開了短暫的寂靜:“哥!我?guī)У苄謧儊砹?!誰敢動雷家的人,先過我雷彪這關(guān)!”
陳平安猛地回頭,只見雪地里黑壓壓沖來一隊人——足有五十余眾,個個穿著黑色勁裝,腰束寬皮帶,手里握著樸刀、鐵棍,甚至有幾人扛著狼牙棒。
為首一人身高八尺,肩寬背厚,滿臉橫肉上刻著一道刀疤,腰間別著一對寒光閃閃的虎頭雙鉤,正是雷漢的親弟弟,鎮(zhèn)上“猛虎武館”的館主雷彪。
他胯下騎著一匹黑馬,馬蹄踏過積雪,濺起半人高的雪霧,身后武館弟子們的呼喊聲此起彼伏,瞬間將雷家堡的氣氛攪得愈發(fā)兇險。
“是雷彪!”墻下的捕快老張低呼一聲,握緊了手里的刀。
他早年在鎮(zhèn)上見過雷彪,這人靠著一身蠻力和不要命的打法,在鎮(zhèn)上橫行霸道,武館弟子更是個個如惡狼,尋常百姓見了都要繞著走。
雷彪勒住馬,目光掃過滿地尸體,最后落在陳平安身上,獨眼瞪得溜圓,怒吼道:“好個不知死活的小吏!敢在雷家堡殺人?兄弟們,給我上!把這些官差的腦袋都砍下來,掛在堡門上示眾!”
話音未落,五十余名武館弟子如潮水般沖進(jìn)雷家堡,樸刀揮舞著劈向捕快和掌獄小卒。
原本已經(jīng)跪地投降的雷家護(hù)院見狀,也紛紛爬起來撿起地上的刀,跟著武館弟子一起反撲。
局勢瞬間逆轉(zhuǎn)——剛才還節(jié)節(jié)敗退的賊寇,此刻成了兇神惡煞的獵手,而原本占據(jù)上風(fēng)的官差們,轉(zhuǎn)眼就被淹沒在刀光劍影里。
“噗嗤!”一名年輕的掌獄小卒來不及躲閃,被武館弟子的樸刀劈中肩膀,鮮血瞬間染紅了棉袍。
他慘叫一聲,倒在雪地里,剛想爬起來,又被另一人補(bǔ)上一刀,徹底沒了聲息。
“撐住!”陳平安嘶吼著從墻脊上躍下,右腳在雪地里一踏,身形如箭般沖向那名行兇的武館弟子,右手成掌,快如閃電般拍在對方后心。
那弟子悶哼一聲,口吐鮮血倒在地上,陳平安順勢奪過他手里的樸刀,轉(zhuǎn)身擋在另一名捕快身前,將迎面砍來的鐵棍劈飛。
他渾身浴血,棉袍的袖口被刀劃開一道深口子,露出里面滲血的傷口,鮮血順著手指滴在雪地上,凝成暗紅色的冰珠。
可他不敢停下,目光掃過身邊的弟兄們——老張的胳膊被砍傷,正用布條草草包扎;王二的腿被鐵棍砸中,只能單膝跪地,用刀支撐著身體;還有幾個年輕的捕快,臉上滿是恐懼,卻依舊握緊刀,沒有后退一步。
“兄弟們!”陳平安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巡檢司大人的援軍已經(jīng)在路上了!蘇大人說了,只要我們撐到援軍來,就能把雷家父子和過山虎一網(wǎng)打盡!到時候,咱們立了功,朝廷有賞,咱們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讓家里人都跟著享福!”
他知道,這或許是謊言——蘇振邦能不能脫身,援軍會不會來,他心里沒底。
可他不能說,他要是垮了,這些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們,就真的沒希望了。
“對!援軍會來的!”老張咬著牙,揮舞著刀砍倒一名沖上來的武館弟子,“咱們不能讓陳爺失望,不能讓死去的弟兄白死!”
“拼了!”王二嘶吼著,用盡全力將刀擲向一名武館弟子,正中對方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