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下閑談片刻,秦溫竹見小蘭端著托盤出去了,便話鋒一轉(zhuǎn),溫聲道:“本宮這個人向來沒什么多的心思,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不知瑜妃聽說過外界的流言沒有?”
蘇青青的笑意淡了幾分:“公主殿下指的是什么流言?”
她端起了手邊的茶盞,輕聲道:“如果是關(guān)于臣妾惑亂綱常,離間陛下與先太子兄弟情分的話……此等流言已經(jīng)廣傳許久,臣妾即使是身居深宮之內(nèi),也早就聽聞過一二。”
秦溫竹打量著面前這位神情平和的寵妃,突然覺得她的容貌有幾分熟悉,但是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于是沉思片刻以后,又道:“只要你開口,三弟必然會出手為你平息這些流言蜚語?!?/p>
“你如今懷有身孕,情緒最是脆弱的時候,宮里沒有鐵壁銅墻,有時候下人在背后多嘴幾句,讓你聽見了,也難免會感到心中不適。”
秦溫竹生得英氣,目光里的關(guān)心也做不得假,叫人看了就覺得親切,想來這位能夠放下京中權(quán)勢,與駙馬一起游歷天下的公主必然也是個心懷寬廣的人。
蘇青青便也不再與她打啞迷,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道:“眾人皆知臣妾是這后宮里唯一受寵的妃嬪,只是這寵愛沒能落到實質(zhì)上,光是疼愛幾句,夜夜侍奉共寢叫什么寵愛?”
“如果陛下有心,自然會暗中將外面的事情處理好,不讓它們來污了臣妾的耳朵?!?/p>
“臣妾也不想做那申冤的竇娥,明知道陛下對這些流言感到有心無力,還要強行將此事抬上明面來說,最后只會換來天子的不悅,以至于丟了身份和地位?!?/p>
“況且……”她低頭淺抿一口茶水,苦笑道:“公主殿下既然來試探臣妾的想法,就必然知道外人的話說得很是難聽?!?/p>
“臣妾與先太子之間有染的謠言早就傳得滿天飛了,您難道認(rèn)為陛下的心里對此就沒有絲毫芥蒂嗎?”
蘇青青垂下眼睛,濃密纖長的睫毛蓋住了目光里的陰影:“而且前朝政務(wù)也十分繁忙,陛下既然不提,那么臣妾就全當(dāng)不知道這件事,大家一起粉飾太平,照樣可以過安生日子?!?/p>
聽完這些話,秦溫竹只覺得無比驚訝。
她只知道瑜妃是個出身低微的女子,卻不想人家早已看透了這世間百態(tài),只是配合著皇帝在上演一場情深不壽的戲碼罷了。
但是要說皇帝完全不愛瑜妃,那也不可能啊,她方才在慈寧宮看得一清二楚,三弟眼里的眷戀根本不似作假,平日里肯定也是對其疼寵有加,要不然怎么會被臣子們參上這么多“陛下受了妖妃蠱惑”的冊子呢?
而且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是看著秦瑞軒長大的,這孩子從小就有一顆赤子之心,不可能做出這樣故意犧牲女人的事情。
不過秦溫竹轉(zhuǎn)念一想,先帝晚年也是如此喜怒無常,也許只要權(quán)勢加身以后,人都會順應(yīng)各自的身份,從而發(fā)生變化吧。
愛肯定是愛的,只不過沒有那么愛。
就像她和駙馬一樣。
秦溫竹對于這個贅夫的感情也并沒有多么深厚,只不過他愿意放棄京中衣食無憂的生活,陪著自己浪跡天下而已。
所以矮個子里拔高個子,這位曾經(jīng)的二公主殿下也剛好能借著成親的由頭,遠離宮中權(quán)利漩渦,不再需要為世塵俗事而煩心。
殿內(nèi)一時間陷入了寂靜之中。
就在這時,蘇青青想起了丞相家小姐的婚約。她這幾天被家宴案件纏身,差點忘了花家所托之事。
大長公主殿下常年外出游歷,應(yīng)該對于各大世家的情況比較了解,于是她開口問道:“不知公主殿下是否……”
結(jié)果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秦溫竹給打斷道:“等等,本宮想起來了!”
蘇青青:?
見大長公主看向自己的目光有異,她忍不住開口問道:“殿下想到了什么?”
秦溫竹目光炯炯地注視著面前的美人,堅定地說道:“本宮就說之前在哪兒見過你,你在宮外家中是不是還有個做女醫(yī)的妹妹?”
蘇青青聞言一愣,有些遲疑地回道:“公主殿下從何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