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絲仰面躺著,胸膛的起伏幾乎看不見。身后,那片由黑金二色構成的混亂戰(zhàn)場還在低沉地轟鳴,光芒在眼角余光中閃爍,但此刻都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事了。
她撐著地面,手掌下傳來石化根須粗糙的觸感。她先是曲起一條腿,然后是另一條,腹部的肌肉繃緊,將身體從脫力的狀態(tài)中一點點地撐了起來。她沒有立刻站起,而是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態(tài),又花了幾秒鐘,讓那因力竭而產(chǎn)生的、視野邊緣的黑色斑點慢慢褪去。
她重新抬起頭向前看去。
三道幾乎無法稱之為“路”的結構,從她所在的這片區(qū)域邊緣延伸出去,像一只殘破手掌上伸出的三根嶙峋指骨,指向未知的遠處。
一條粗糙,了無生氣。一條則漆黑,表面泛著油膩的光。還有一條,散發(fā)著唯一的光亮,緩緩流淌,像一條凝固的光塵溪流。
三條路都很窄,兩側就是翻滾著白色霧海的深淵。它們的前方,都被無法穿透的黑暗所吞噬,看不見盡頭,也看不見任何交匯的可能。
伊利絲喉頭滾動,咽下了一口干澀的唾沫。
這里到底有多大,簡直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無論看向哪里都是無邊無際。自己真的還活在原本的世界中嗎?
她的內心疑問連連,她的行動卻毫不遲疑。
她扶著膝蓋站起身,朝著來時的方向開口。經(jīng)過之前幾次的喊話,她已經(jīng)明白自己并不需要花多大的力氣大喊大叫,聲音就能在這片空曠中毫無阻礙地傳遞給另一側隊友們。至于原理,她不明白,現(xiàn)在也沒必要明白。
“格里夫?剛剛的話,能聽見嗎?路,有三條”
平臺之上,格里夫的聲音再次傳來。
“三條路?都是什么樣的?”
伊利絲的目光在那三條路上依次掃過,她需要用最簡潔的語言,向隊友描述這片她也無法完全理解的景象。
“其實我都不確定這種沒有任何根基的東西,還能不能叫做路,又或者該說是橋?”
她停頓了一下后,繼續(xù)補充了關鍵信息。
“中間一條是灰的,和我們腳下踩的一樣,看起來是同種材質。左邊是黑的,就是那些管子擰成的鋪在地上。右邊是金的,偶爾會發(fā)光,就是之前我們在書庫地面上看到的那種,像信號一樣的光?!?/p>
“都很窄??床坏筋^。不知道通向哪。”
格里夫那邊停了幾秒,像是在消化這個信息。
安則小心翼翼的站在旁邊,認真的聽著,生怕打擾到兩人的交流。
“那邊還有什么?”格里夫的聲音再次傳來,“能看出來分別通向哪里嗎?有沒有什么能確認的離開這里的標志?”
伊利絲又仔細地看了一遍。她簡單繞著身前這個岔口區(qū)的邊緣走了一圈,想要從不同的角度去觀察那三條路的走向和盡頭。黑暗吞噬了一切,沒有任何可供參照的標志。
她不自覺地搖了搖頭,即使沒人能看到她的動作。
“沒有。”她的回答簡短而干脆,“這里什么都沒有,只有這三條路。”
格里夫那邊又是短暫的沉默。
伊利絲能想象出壯碩的格里夫此刻眉頭緊鎖的樣子,她靜靜地等待。
作為代理隊長,格里夫需要時間來做出判斷。
得到伊利絲回答的格里夫回頭看著自己的同伴們。
安正蹲在旁邊的地上,手指在布滿灰塵的地上劃拉出三條歪歪扭扭的線。
費舍爾閉著眼睛,眉頭緊鎖,嘴里念叨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