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在病房里彌漫,窗外的梧桐樹在風中沙沙作響。
大頭靠在病床上,腹部纏著厚厚的繃帶,臉色比床單還要白幾分。
老陳坐在床邊的小板凳上,手里削著蘋果,水果刀在他粗糙的指間靈活轉(zhuǎn)動,削出的果皮連成一條完美的螺旋。
“被整得很慘啊,大頭?!崩详惏严骱玫奶O果遞過去,刀尖在果肉上輕輕一挑,蘋果分成兩半。
大頭接過蘋果,咬了一口,汁水順著嘴角流下:“對不起,師父,給你丟人了,輸給了一個娘們?!?/p>
“咔嗒”一聲,老陳把水果刀合上,放在桌上:“這不怪你。那女的練的是輕蛇纏絞手,一種擒拿的手法?!?/p>
大頭沉思后,說道:“輕蛇纏絞手,此七殺拳好聽?!?/p>
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老陳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瞇起眼睛,雙手比劃著:“像我們這些練拳腳的,最怕的就是擒拿。你要用拳打她,她就和你玩貼身,讓你的拳腳施展不開,只能被其束縛住。你輸?shù)貌辉!?/p>
大頭把蘋果核扔進垃圾桶,擦了擦手:“那我就一輩子得被個娘們給克制嗎?師父?!?/p>
老陳突然笑了,眼角堆起深深的皺紋。他站起身,病床的陰影籠罩在他佝僂的背上:“這也怪我,沒有教你破解之法。"他慢慢卷起袖口,露出布滿老繭的手掌,"其實破解貼身擒拿,只需要會點穴就行?!?/p>
“點穴?”大頭眼睛一亮,掙扎著要坐直,“就像武俠小說里那樣?”
老陳沒回答,突然伸手按住大頭的肩膀。
大頭條件反射地抓住老陳的手腕,另一只手掐向老陳的脖子:“原來是你沒教我!你個誤人子弟的師父,害得我被人捅刀子!”
就在大頭的指尖即將觸到老陳咽喉的瞬間,老陳的食指如毒蛇吐信,精準地點在大頭鎖骨下方的凹陷處。
“啊!”大頭觸電般縮回手,整條右臂瞬間麻痹,像有千萬只螞蟻在皮膚下爬行。
大頭喊道:“好疼!好疼!師父,我都這樣了,你還對我用功?!?/p>
老陳慢悠悠地坐回板凳:“我有說過不教你嗎?只是時機未到?!彼嗔巳喟l(fā)紅的指節(jié),“等你傷好了再教你?!?/p>
大頭甩著發(fā)麻的手臂,齜牙咧嘴地點點頭。
窗外的風突然大了,吹得窗簾獵獵作響。老陳起身關窗,背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高大。
他背對著大頭說:“七殺拳,講究的就是七種殺人手段——拳,腳,肘,膝,掌,穴?!?/p>
大頭掰著手指數(shù)了數(shù):“師父,是我數(shù)學不好還是你數(shù)學不好?這不是才六種嗎?”
老陳轉(zhuǎn)過身,逆光中他的表情看不真切。他緩緩走回床邊,聲音突然變得低沉:“還有最后一種,就是心?!彼噶酥缸约盒乜冢坝辛藲⑿?,才能將七殺拳發(fā)揮到極致。”
病房里的溫度似乎驟然降低。大頭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掌握到了掌,”老陳的語氣又恢復了平常的隨和,“等學完了穴殺,我就沒什么可教你的了。”
“師父,”大頭撓了撓頭,“殺心你不教我嗎?”
老陳拿起床頭柜上的保溫杯,吹了吹水面上的茶葉:“殺心得你自己去體會,我教不了?!彼艘豢诓?,眼神飄向窗外,“因為我也沒有殺心?!?/p>
大頭愣了兩秒,突然笑出聲:“原來是你也不會啊,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