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好報告,把文件袋放進包里。手機還握在手里,屏幕亮著江逾白最后那條消息。監(jiān)控探頭的紅光閃了一下,我知道他還在看。但我沒抬頭,只是把手機塞進外套口袋,轉(zhuǎn)身朝電梯走去。
會議中心在城西,離醫(yī)院不遠。我打車過去時天已經(jīng)暗下來,風從車窗縫鉆進來,吹得人有點發(fā)冷。下車的時候,門口的工作人員遞給我一張流程單,說我是第二個上臺發(fā)言的。
會場很大,前排坐了不少教授和研究員。我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把資料拿出來再看了一遍。手指翻到第十七頁,那里有個小折角——昨晚我確實核對了三遍數(shù)據(jù),孕吐完趴在桌上改的。現(xiàn)在紙頁邊有點皺,我用指腹慢慢壓平。
主持人報了我的名字。我站起來,走上臺,把U盤插進電腦。PPT順利加載出來,我清了清嗓子,開始講。
說到一半,大屏幕突然跳了一下。
畫面變了。
不是我的PPT,而是一個直播界面。右下角有行小字:遠程接入中。背景是張熟悉的書桌,臺燈亮著,一支筆橫放在攤開的筆記本上。
是江逾白的書房。
全場安靜了一瞬,接著有人低聲說話。后排一個戴眼鏡的男學者皺起眉,跟旁邊的人耳語了幾句。
我的心跳快了半拍,但沒停下。話筒還在手里,我繼續(xù)說下去,聲音比剛才穩(wěn)了些。
彈幕開始滾動。
“第17頁的數(shù)據(jù)她昨晚改過兩次?!?/p>
“建議補充第三組對照實驗的結(jié)果?!?/p>
“結(jié)論部分引用文獻不夠,標紅那篇必須加上?!?/p>
一條接一條,全是專業(yè)內(nèi)容,語氣冷靜,像評審意見。
有人笑了,小聲說:“這誰?。客φJ真?!?/p>
另一個聲音說:“不會是黑客吧?”
我沒有解釋,只是看著屏幕。那些話,那種簡潔直接的表達方式,我很熟。他是怕我漏掉細節(jié),特意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
我頓了頓,對著話筒說:“看來今天不止我一個人準備這場報告?!?/p>
底下傳來輕笑聲。
“既然家屬主動暴露行蹤,”我笑了笑,“按我們課題組的規(guī)矩,得加收陪伴勞務費了。”
掌聲忽然響起來,從前排傳到后面。那個皺眉的學者也松開了眉頭,低頭在本子上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