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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風韁試束（第1頁）

風墻之上，云背如甲。張浩從云腹直沖出頂，龍角迎風仰起，細雷在角尖纏繞成環(huán)。他把雷從環(huán)上抽下一縷，如將鐵釘在指間捻細，拈出第一道韁。金藍之絲順著他的凝視斜插入風場切面，像在翻飛的云鱗上刻下一道極細的鑿痕。

鑿痕一落，風墻像被點醒，旋切層里泛出肉眼可見的漩渦折痕，環(huán)形城面的某處仿佛被人掀起一角。高空急流在更上層掠行，帶出一股冷銳的剪刀風，試圖把這道新生的韁絲扯斷。張浩不追，他把身形橫過云脊，以龍身為弓，龍角為鉤，第二、第三道韁索像兩道細光，一前一后落進風層的夾縫，分別固定在他先前標記的剪切層上。

“縛風，當縛其骨，不縛其皮?！彼牡装堰@句話再念一遍。九成勝負，在于第一條落鉤的位序與角度。

云背忽暗，遠上方一片巨翅影從云幕后掠過，未現(xiàn)其形，只把風剪成一層層凌厲的薄片，向韁索的落點狂砍。第一道韁索猛地抖了三下，發(fā)出細若琴弦將斷的顫鳴。張浩龍鰭橫張，身形一折，猛地倒翻入云腹。他不去硬頂那層剪切，而是以“纏-鎖-壓”三式順勢而為：

先“纏”。他以龍鰭作翼，在兩道剪切的交縫間橫掠，帶出一縷微旋，將風從直線拉成環(huán)，把來勢最猛的一股切流繞進自己的軌道里，讓其自身去纏住第一韁索的尾端，反為其護。

再“鎖”。他以尾脊為軸把第二與第三韁交叉，結(jié)成臨時之“風扣”，讓兩條韁索在剪切層之間形成穩(wěn)固的三角。風層在這一扣下產(chǎn)生瞬間的“猶疑”，像是馬蹄被繩套刮了一下而不敢再狂奔。

終“壓”。他從云腹向上微微一沉，讓龍軀的重量與雷場的下拽疊加，給予第一韁索一寸下按的余力。那韁絲被按入更深的剪切界面，像是鉤入了風骨的一道縫隙，抖顫頓止。

韁索穩(wěn)住的一瞬，云層深處透出一絲幽藍，像潮涌間顯露的海眼。張浩趁勢放下第四、第五韁，仍以金藍之色，不見張揚，落點卻如針入樞，恰恰嵌入副風眼側(cè)翼的兩條“風筋”。九天雷意在角間回旋，他并未大雷霆，只用雷場的形來攏住風場的形。兩相互映，風與雷便像被一只無形之手托住。

風墻的外檐顯出細細的打結(jié)紋路，那些紋路沿著韁索的方向延展，仿佛一張在夜里悄悄織出的網(wǎng)，在云海中浮起。云背上的巨翅影又一次掠過，這一次它貼得更低，振翅所起的逆剪把第六韁生生彎出一個危峭的弧。韁絲在空中一明一滅，瀕于斷裂。

張浩不怒，反而低吟。他將龍吟壓到最底的頻段，像在巨室中推開一扇沉重的木門。那聲吟震得云磚層層震顫，剪切層的相位在半息之間錯開半寸。就在這半寸里，他從云頂打橫，龍角一挑，把第六韁的落點從虛處撥到實處，韁絲立刻貼合風骨，弧線在空中一點點被抹平。

“龍佑”的云上信號在此刻驟亮。沿海的聯(lián)控臺上，風速曲線在直播面板上肉眼可見地下挫一個等級，港區(qū)的浪標燈從狂跳變成穩(wěn)跳。李鎮(zhèn)南當機立斷，沉聲下令：“窗口方案二啟用，四十五分鐘。冷鏈先卸，化工次之，民生物資分區(qū)轉(zhuǎn)運?！?/p>

港群上空，無人偵測翼把風剪剖面的最新數(shù)據(jù)以“江河鎮(zhèn)水陣”的節(jié)律映射到海陸同屏。賀清河盯著那九條等勢線緩緩起伏，指尖在鍵面輕敲，把風層板塊的“閾值”一項項劃進作戰(zhàn)面板：每一塊風層，如同被切成規(guī)整木板的紋理被標出粗細，便于承壓與卸壓。他抬眼低語：“板塊化，韁可控，副眼可縛?！?/p>

張浩感到云層的阻力從四面八方涌來。副風眼像一匹歪嘴的烈馬，嘴角被他鉤住一側(cè)，卻仍想扯斷韁繩往橫里甩。第七韁索應時而下，他把韁尾輕輕一抖，在空中打了個極小的“活扣”?；羁鄄皇撬浪揽ㄗ?，而是在風骨回縮時自行越扣越緊，借風之力自縛。

就在此刻，巨翅影第三次落下。它不再只剪風，而是把一股從高空落體的冷流斜插入韁網(wǎng)之間，像是有人從臺上潑下了一桶冰渣，逼得韁絲一陣“啞痛”。第八韁被迫上揚，脫離既定的剪切層半寸。

中強度反轉(zhuǎn)在此爆起。若第八韁浮起，則前面七韁都要受力重分，副眼不但不縛，反要回擺。

張浩并不求快。他把龍身猛然壓低至云層下緣，龍鰭向外一展，像兩柄無形的大梭定在空中。隨即他以尾槌為筆，在風場切面的邊緣極快地寫下三個看不見的“字”。那是他在胸腔里默數(shù)的三記節(jié)拍——纏、鎖、壓——再一次重演，不過這一次針對的是第八韁的落點與副風眼自身的旋向。他讓第八韁先順勢隨風帶出半寸，再借副眼自旋之力反手一扣，把它落在副眼“齒輪”間最脆的一齒上。

第九韁隨后落地無聲。九道金藍之帶在云海中一齊暗亮，像遠古工匠在夜色里把九根看不見的梁先掛上斗栱。云層不再只是一團亂云，而是顯露出層層不同的筋理與板塊。風被剖分，成為九塊可控的“風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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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風眼一滯。那像是歪嘴烈馬在奔至懸崖前被韁繩生生勒住前蹄的那一剎，蹄下火星四濺。風墻的外圍旋速突然跌落一階，沿海的旗布不再狂舞，碼頭吊機的搖擺回到可控閾值。

“卸完這船，就是勝利！”港區(qū)的擴音喇叭里傳來嘶啞卻穩(wěn)的喊聲。那句話像火把一樣從一個碼頭傳到另一個碼頭，又被“龍佑”直播里的彈幕接住，瞬間刷屏。許多工人把手套更緊，肩膀往下一沉，腳下步伐不再飄。風在人群的心里也被韁住了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