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岊湬閣徹底荒廢,即便白日里也顯得陰森恐怖,還未靠近刺骨寒意便席卷而來。
過往行旅、流民乞丐,寧露宿荒野,也不愿入內(nèi)避風(fēng)雨。
直到多年后,一位游方老僧途經(jīng)此地,但見莊園上空怨氣凝結(jié)如墨,無數(shù)冤魂哀嚎盤旋,竟是百年難見的極兇之地。
老僧心生慈悲,毅然踏入兇宅,于正堂結(jié)跏趺坐,誦經(jīng)超度。
整整九個(gè)日夜,老僧梵唱不絕。
據(jù)說超度至第三日夜間,忽聞陣陣啜泣之聲;至五日,堂中燭火無故皆綠;至七日,陰風(fēng)怒號,鬼哭凄厲;直至最后一日,一輪朝陽初升,道道金光破云而下,照徹莊園,經(jīng)年不散的陰霾竟?jié)u漸消散。
自此,岊湬閣雖然依舊無人長住,但有大膽的過往行人入內(nèi)歇腳避雨,甚至偶有錯(cuò)過宿頭之人在此借宿。
天色將暮時(shí),凌川一行抵達(dá)莊園。
門前院壩寬敞,足以容納十余架馬車,親兵們卸下車轅,將馬匹牽至后院喂食,蒼蠅則指揮親兵布防設(shè)哨。
蘇璃步入大堂,見一佝僂老者和一纖弱少女正圍坐啃食干饃,老人腿上橫著一把二胡,少女身旁倚著一把琵琶,顯然是走江湖的賣藝人。
見大批甲士涌入,祖孫二人面露懼色,特別是見到魁梧兇悍的翠花后,更是瑟縮著退至墻角。
蒼蠅欲上前盤問,被蘇璃制止:“出門在外都不易,何況是他們先到,我等豈能霸道驅(qū)趕他人離開!”
她溫和一笑,對祖孫二人道:“我等路過借宿,打擾二位了?!?/p>
老者嘶啞回道:“姑娘客氣了,我祖孫二人并非此間主人,不過是比你們早到片刻?!?/p>
很快,堂中生起篝火。
雖已入夏,夜間并不寒冷,但火光既能照明,亦可驅(qū)散荒宅的陰濕之氣,院中,親兵們支起大鍋生火做飯,這些炊具雖不常用,但行軍在外,總有派上用場之時(shí)。
不多時(shí),蒼蠅攙扶著面色蒼白、步履虛浮的凌川下車,到火堆旁坐下。
不遠(yuǎn)處那對祖孫悄悄打量了凌川一眼,又低頭默默啃著干饃。
“相公,這是剛熬好的粥!”蘇璃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粥。
“娘子,我自己來就好?!绷璐銖?qiáng)一笑。
“相公坐著便是,我喂你?!碧K璃小心吹涼粥羹,細(xì)心喂到凌川唇邊,“小心燙?!?/p>
“雞來啦!”余樂歡叫著捧來一只烤得焦黃油亮的肥雞,濃郁肉香頓時(shí)彌漫整個(gè)大堂。
角落里的祖孫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顯然被這香味吸引。
蘇璃蹙眉道:“余樂,我不是讓你燉湯嗎?怎么給烤了?”
余樂嘿嘿笑道:“夫人莫急,雞湯這就來!”
話音未落,王麻子已端著一鍋熱氣騰騰的雞湯進(jìn)來,人未至,香先到,整個(gè)大堂頓時(shí)彌漫著誘人的香氣。
“夫人,這是特地給將軍燉的雞湯!”王麻子笑道。
凌川抬眼問道:“這雞從何而來?”
王麻子忙答:“將軍,是夫人讓我們?nèi)フ腋浇l(xiāng)親買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