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桅是被凍醒的,她從昏迷中醒過來,發(fā)現(xiàn)身處一間空蕩蕩的屋子,而自己的手腳則被牢牢實(shí)實(shí)綁著。她好疼,頭、肩膀、腹部,渾身都疼,特別是左腿膝蓋處更是刺骨的疼,隨著意識漸漸的清醒,所有的疼痛也一一覺醒。
她緩慢的抬起頭,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其實(shí)沒什么可打量的,三面灰色的墻,她斜對的一面是一整排鐵皮柜子,屋頂一個老舊的燈泡,但沒有開。她能大概看清這些,全靠從對面那扇小窗中透過來的月光,幽暗清冷。
窗外寒風(fēng)呼嘯,如午夜幽靈的怒吼。寒風(fēng)鉆過門縫,在屋子里聚集,一再降低屋內(nèi)的溫度,刺骨的冷,讓她不禁又縮了縮身體。她大概知道這是個什么樣的地方,她應(yīng)該還在城中心,偏遠(yuǎn)郊區(qū)是極少能裝電燈的,而這么大這種風(fēng)格的金屬柜子、門窗,更不是一般人家里會置辦的,這應(yīng)該是在某個機(jī)構(gòu)的大樓里。
清桅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落寞和悲傷來,她沒有忘記昏迷前最后一眼,在爆炸后的一片廢墟里,她透過混亂驚慌的人群縫隙,看到了陸璟堯抱著王雙拼命護(hù)著她的一幕。從來到北平,她一直沒有真正的感到快樂幸福過,她總是在被遇到各種事情,被撞車、被拒之門外,被很多人議論、嘲笑,被訂婚……她小心翼翼地生活,對誰都笑臉相迎,從不主動招惹別人,與人結(jié)怨??杉词谷绱?,現(xiàn)在看來還是有人看她不爽。
可那人為什么在爆炸時明明救了她,現(xiàn)在卻又綁架她?如果想要自己的性命,那直接讓她在禮堂被炸死不是更好嗎?又何必大費(fèi)周章綁架到此?
清桅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又因?yàn)橥壬蟼_始隱隱灼熱起來,她必須趕緊清理傷口不然傷口若是感染,那就難辦了。她手被綁著,動一下都被繩子勒的生疼,根本不可能自己抽出來。
看到對面的鐵皮柜子突然想到一個辦法,她艱難地扶著墻站起來,她本想試著走過去,誰知道雙腿早已凍僵,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直接朝地面摔了下去。傷上加傷,疼上加疼,清桅的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哭了起來。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又慢慢的站起身,這次不敢再直接走過去了,而是扶著墻一瘸一拐地挪過去,好不容易摸到柜子,觸手那一刻不正常的冷嚇的她倒吸一口涼氣,立即縮回了手。
好冷,像冰塊一樣。清桅用指尖試探的又摸了摸,還輕輕敲了敲,是金屬的聲音,她心里安定不少。她得找到一個相對比較鋒利或者生銹的邊緣,好把繩子磨斷。她慢慢在柜子前小步小步挪動,纖細(xì)的手指在柜面上來回摸索尋找著,不時還俯身貼近去確認(rèn),好一會兒,屋子里的氣溫越來越冷,她仿佛置身在冰窯一般,連呼出的氣都帶著寒氣。
突然,她不知看到了什么,身子僵了一下,大叫出聲,“啊啊啊?。?!”而后瘋了似的往門邊躲去,摔倒了也不管不顧地往門邊爬,她大力的拍著鐵門,哭喊著“放我出去!有沒有人,放我出去!啊啊啊……我好害怕,求求你放我出去……”
“你是想要錢嗎?只要你放我出去,多少錢我都給你,不!不管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給你,只要你放我出去!開門!開門??!”
清桅語無倫次的哭喊著,聲音嘶啞,她渾身顫抖拼命地拍著鐵門,一聲一聲,又急又響,好像身后有無數(shù)洪水猛獸一般,就要將她撕咬吞噬。
月亮已經(jīng)下沉,她不知道呼喊了多久,嗓子說不出話,眼淚都流干了,可回答她的仍然只有一片死寂,就像被全世界遺棄了一樣。
沈家大宅。
沈懷洲正準(zhǔn)備睡下之時,慕青玄來報說燕北禮堂發(fā)生爆炸,幾位少爺小姐都剛已經(jīng)安全回來,但清桅失蹤了。
沈懷洲聞訊大感意外,當(dāng)即要去找大兒子沈世獻(xiàn),無奈沈夫人各種勸解,他只得作罷。在書房安排了慕青玄一些事情,就一直等消息。
而花滿閣這邊也是燈火通明,沈老太太、沈夫人、二太太、四太太,還一眾兒女都在。
“母親,您身子要緊,我安排人送您先回去休息吧。世獻(xiàn)那邊一有消息,我就讓蘇木過去傳信給您?!鄙蚍蛉巳粘P脑纾@會兒已是困極了,但礙著老太太在,連打盹瞇一下都不敢。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信兒了一早來告訴我,也好讓我安心?!鄙蚶咸蛑罚谘诀叩臄v扶下起身離開。
“母親慢些?!?/p>
“送祖母?!?/p>
一眾人均起身送沈老太太離開。
“清宜,你晚上跟清桅一起走的,在禮堂的時候沒有一起嗎?”沈夫人問。
“我要幫忙準(zhǔn)備活動,我們到校門口之后就分開了,禮堂發(fā)生爆炸的時候,我又在后臺,等安全了出去一看什么都沒有?!鼻逡税亚闆r大概說了一遍。
“我當(dāng)時和她離的近呢?!蔽吹绕渌苏f什么,委身歪在沙發(fā)上的沈清歡開口了,語氣散漫,“當(dāng)時好像有什么頒獎環(huán)節(jié),她上臺領(lǐng)獎,然后下臺的時候就突然發(fā)生了爆炸,屋子里亂成一團(tuán),跑的跑,逃的逃,嚇?biāo)牢伊??!?/p>
“那你看到她往哪兒跑了嗎?”五姐沈清夏關(guān)切地問道。
“沒,”沈清歡搖了搖頭,接著道,“不過她肯定沒被炸著?!?/p>
“你確定?”沈清夏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