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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東方美震懾當(dāng)場（第1頁）

呂劉聯(lián)軍的中軍大帳內(nèi)，空氣凝滯如鐵。牛油巨燭燒得噼啪作響，卻驅(qū)不散那幾乎要凝結(jié)成霜的肅殺。

呂布右臂脫臼，劉關(guān)張皆掀翻倒地，這樣的場面頓時嚇得呂布和劉備等人不敢再次輕舉妄動，他們想不到，一介女子也能如此了的。

搖曳的燭火在東方美身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更襯得她容顏如玉，清冷得不沾人間煙火。她徑直走向一旁樹立在旁的那柄殺氣最為熾烈的方天畫戟，對呂布瞬間變得凌厲如刀鋒的目光視若無睹，更無視了張飛喉中壓抑不住的、即將爆發(fā)的咆哮。她伸出纖纖素指，指尖溫潤，竟帶著一絲月色的微涼，輕輕拂過冰冷的戟桿，動作自然得如同拂去花瓣上的夜露。

“奉先將軍，”東方美的聲音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帳內(nèi)繃緊的死寂，清泉般泠泠落下，帶著一種洞悉萬物的悲憫，“殺氣太重，傷神?！敝讣饴舆^戟桿上蟠龍猙獰的鱗爪，那盤旋的兇戾之氣仿佛被無形的手撫平了一瞬。

呂布雄軀一震，右手背青筋賁張，竟微微顫抖起來，顯然脫臼的右手此刻沒辦法與東方美搶奪他的方天畫戟。他縱橫天下，戟下亡魂無數(shù)，何曾有人敢如此近身，如此輕描淡寫地觸碰他的兇兵，更點(diǎn)破他心中那沸騰的殺念？那冰冷指尖拂過的觸感，竟似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直透骨髓，將他蓄積的滔天戰(zhàn)意凍結(jié)了一瞬。

東方美目光流轉(zhuǎn)，已落在關(guān)羽身上。這位傲骨錚錚的未來漢壽亭侯，在她目光觸及的剎那，竟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從脊椎升起，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剝開了層層甲胄，直透肺腑。關(guān)羽雖然已經(jīng)拿起了他的青龍偃月刀，可是青龍偃月刀在他腰間發(fā)出一聲極低微的嗡鳴，似龍吟于淵，帶著不安與躁動。

“云長，”東方美靜靜地看著他，眼中似有星河流轉(zhuǎn)，映出關(guān)羽緊抿的唇線和眼中深藏的、連他自己或許都未曾完全看清的復(fù)雜，“你眼中這柄青龍偃月刀，寒光攝魄，可斬千軍，”她的話語如冰針，精準(zhǔn)刺入最深處，“然則，真能斬斷你心中那如山如岳、如鎖如鏈的塊壘么？”

關(guān)羽如遭雷擊！丹鳳眼猛地圓睜，瞳孔深處那點(diǎn)孤傲的寒星驟然爆裂，化作一片驚濤駭浪。他扶在刀柄上的手，骨節(jié)捏得咯咯作響，那柄飲血無數(shù)的神兵，此刻竟沉重得讓他手臂發(fā)麻！斬斷心中塊壘？這輕飄飄的七個字，竟比千軍萬馬的沖陣更讓他心神劇震，仿佛一直苦苦支撐、引以為傲的堤壩，被一眼看穿，露出了其下洶涌的暗流。一股難以言喻的燥熱猛地沖上頭頂，他素來沉毅如磐石的面龐，竟微微泛起一絲紅潮。

“呔！妖……”張飛的暴喝如平地驚雷，終于再也按捺不?。…h(huán)眼瞪如銅鈴，虬髯怒張似鋼針倒豎，他猛地踏前一步，丈八蛇矛挾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帶著要將眼前一切妖氛邪氣撕碎的狂暴戾氣，毒龍般直刺東方美咽喉！勁風(fēng)激蕩，案上燭火瘋狂搖曳，幾欲熄滅。

矛尖未至，那足以洞穿重甲的恐怖氣勁已先一步撲面而來！

東方美卻連眼睫都未曾顫動一下。她甚至沒有回頭，只是在那裹挾著毀滅風(fēng)暴的矛尖即將觸及她咽喉前襟的剎那——不足三寸！——極其隨意地抬起了右手，伸出一根瑩白如玉的食指，指尖縈繞著一縷若有似無的月華清輝，輕輕點(diǎn)在了那雷霆萬鈞、飽飲鮮血的蛇矛矛尖之上。

時間與聲音仿佛被瞬間抽離。

沒有預(yù)想中的金鐵交鳴，更沒有血肉橫飛。那狂暴得足以刺穿山岳的蛇矛，竟像被投入了萬載玄冰的深淵！矛身上奔涌咆哮、肉眼幾可見的兇戾氣勁，如同撞上無形堤壩的怒潮，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嗚咽，剎那間冰消瓦解，散逸無蹤。矛尖穩(wěn)穩(wěn)地停在東方美指尖前一寸處，再也無法前進(jìn)分毫。張飛只覺一股難以抗拒的綿柔巨力順著矛桿逆流而上，瞬間麻痹了他整條手臂，那沛然莫御的沖鋒之力如同泥牛入海，被吞噬得干干凈凈。他雄壯的身軀保持著前沖的姿態(tài)僵在原地，環(huán)眼中盡是難以置信的茫然和驚駭，仿佛一頭撞上了無形的嘆息之壁，連那一聲未吼完的“妖女”都生生噎在了喉嚨里，只剩下粗重的、帶著顫音的喘息。

帳內(nèi)死寂。

燭火似乎被這極致的靜默懾住，停止了搖曳，凝固成昏黃的光暈。連帳外呼嘯的夜風(fēng)也噤了聲。

東方美的目光，終于落在了站在案幾前那一直沉靜如水的劉備身上。案幾上，一盞粗陶茶杯里，殘茶早已冰涼。

“玄德公，”她聲音依舊平和，在這落針可聞的死寂中卻清晰得如同玉磬輕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洞悉世情的微涼，“茶涼了。”

劉備攏在寬大袍袖中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顫。他一直維持的、如同磐石般穩(wěn)固的沉靜面容，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他緩緩垂下眼簾，目光落在身前案幾上那杯早已冷透的殘茶。茶湯表面，映著搖曳的燭光和他自己模糊的倒影。就在東方美話音落下的剎那，那原本平靜如鏡的茶湯表面，竟極其輕微地、蕩漾開一圈細(xì)小的漣漪。

仿佛一顆無形的石子，投入了他深不可測的心湖。

帳內(nèi)再無一絲聲息。凝固的空氣沉重得令人窒息。唯有那道從帳頂破洞傾瀉而下的清冷月光，水銀般流淌在東方美素潔的衣袂上，勾勒出她遺世獨(dú)立的輪廓。燭火在她身后投下?lián)u曳而巨大的影子，籠罩著帳中四張表情各異、卻同樣被某種無形力量死死釘在原地的臉——

呂布右手青筋畢露，臉上那睥睨天下的狂傲已凍結(jié)，只剩下驚疑不定的鐵青。

關(guān)羽緊抿的唇線微微顫抖，扶在刀柄上的手骨節(jié)凸起，丹鳳眼中風(fēng)暴翻涌，那抹因被看穿而涌起的燥熱血色仍未褪盡。

張飛保持著持矛前刺的姿態(tài)僵立著，虬髯戟張，環(huán)眼中是純粹的、巨力撞上虛無后的茫然與震駭，仿佛魂魄離體。

劉備低垂著頭，視線凝固在那杯泛起漣漪的冷茶上，寬袖下的手指微微蜷緊。那杯冷茶，那圈漣漪，成了這凝固時空里唯一動態(tài)的注腳。

月華無聲，燭影幢幢。殺伐之氣散盡，唯余一片被月光冰封的死寂，以及那女子指尖殘留的一縷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