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書桌前,手里拿著那本紅色的離婚證,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深邃的眼眸中,風(fēng)暴正在醞釀。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李秘書的號碼。
電話幾乎是秒接,“先生?!?/p>
“查兩家人,一個叫李建軍,平山鎮(zhèn)人。另一個……”
顧承頤頓了頓,聲音冷得像冰,“是孟聽雨的娘家。我要他們兩家所有的資料,越詳細(xì)越好。”
“是,先生?!?/p>
安排好一切,顧承頤才緩緩靠在椅背上。
他的世界,第一次因為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的出現(xiàn),偏離了預(yù)設(shè)的、走向死亡的軌道。
他那顆等待死亡的心,也第一次為了她們,重新燃起了名為守護(hù)的信念。
次日清晨,顧承頤處理完手頭最緊急的幾份實驗報告,便操控輪椅來到了客房門前。
一夜未眠,他眼下泛著淡淡的青色,但精神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他抬手,正準(zhǔn)備敲門。
門卻從里面被輕輕拉開了。
孟聽雨和念念顯然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
顧承頤的目光在觸及孟聽雨的那一刻,動作停滯了。
她換下客房里單調(diào)的棉布衣褲,穿上了一身自帶的連衣裙。
裙子是再普通不過的淺藍(lán)色棉布料,看得出有些年頭,洗得顏色都有些發(fā)白,但熨燙得極為平整,沒有一絲褶皺。
一頭烏黑及腰的長發(fā)被她細(xì)心地編成了一條整齊的麻花辮,垂在身側(cè)。
沒有了昨夜的狼狽與戒備,她整個人沐浴在清晨的陽光里,干凈得像一株雨后初綻的梔子花,帶著一種洗盡鉛華的明媚。
顧承頤的心臟,毫無預(yù)兆地漏跳了一拍。
那是一種完全脫離他理智控制的悸動,陌生又熟悉,還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清晰地認(rèn)知到,一個女人可以漂亮到這種程度。
“叔叔,早上好。”
念念的小手緊緊攥著媽媽的裙角,從她身后探出小腦袋,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望著顧承頤。
小姑娘也被打理得干干凈凈,穿著那身還算新的舊衣服,頭發(fā)扎了兩個小揪揪,更顯得那張小臉精致可愛。
顧承頤的視線從孟聽雨身上艱難地移開,落在了念念臉上。
他想,他應(yīng)該對孩子露出一個友善的表情。
于是他努力牽動自己常年沒什么表情的臉部肌肉,試圖擠出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