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天。
距離那份親子鑒定報告出爐,只剩下最后二十四小時。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被刻意壓抑的,幾乎凝固成實體的期待。
餐廳里,顧老太太和魏淑云破天荒地沒有看早間晨報,兩人頭對頭,面前攤著幾本印刷精美的宣傳冊。
“這家啟明星是雙語教學(xué),離家近,就是活動場地小了點?!?/p>
“那這個伊頓呢,純正的英式貴族教育,就是遠(yuǎn)了些,每天接送不方便。”
她們的聲音壓得很低,仿佛在討論什么絕密的軍事行動。
那上面,全是京城最頂級的私立幼兒園資料。
她們甚至已經(jīng)跳過了結(jié)果,直接開始規(guī)劃念念的未來。
廚房里,孟聽雨正在熬制今天的藥膳。
她的動作依舊平穩(wěn),用銀勺撇去浮沫,將一株帶著泥土清香的草藥緩緩放入瓦罐中。
藥氣氤氳,模糊了她平靜的側(cè)臉。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并不像她表現(xiàn)出的那么沉穩(wěn)。
這不是懷疑。
從看到顧承頤第一眼起,從念念那張酷似他的小臉蛋上,她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懷疑。
這是程序。
是一道必須走完的,為念念,也為她自己正名的最后程序。
那張薄薄的紙,是堵住悠悠眾口的鐵證,是念念光明正大冠上顧姓的通行證。
她垂下眼,看著瓦罐中翻滾的湯藥。
只要過了明天,一切都會塵埃落定。
客廳的另一端,念念正坐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面前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積木。
半個月的時間,足夠一個孩子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的小臉蛋已經(jīng)養(yǎng)出了肉,白里透紅,像個飽滿水潤的桃子。
最初那種小心翼翼的,看人眼色的怯懦,正在一點點褪去。
她會抱著顧老太太的腿撒嬌要糖吃,會在魏淑云看雜志時,把自己的涂鴉畫塞過去求表揚。
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越來越燦爛。
“爸爸?!?/p>
念念忽然抬起頭,看向書房的方向,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
穿著粉色小裙子的她,邁開小短腿,蹬蹬蹬地跑了過去,熟練地扒住了書房的門框。
書房內(nèi),顧承頤坐在輪椅上。
面前的并非復(fù)雜的數(shù)據(jù),而是一份法律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