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5章 泥土中的錨點（第1頁）

陽臺上的小花盆逐漸排列成一個小小的方陣。黃小磊的日常routine里，除了照顧那盆綠蘿，又多了一項觀察新播種子的任務。他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陽臺，蹲在那幾盆泥土前，仔細尋找任何可能破土而出的綠意。

第三天，生菜種子最先響應了他的期待。細如發(fā)絲的嫩芽怯生生地探出頭，在晨光中幾乎透明。黃小磊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這脆弱的生命。他小心翼翼地用噴壺給它們?yōu)⑸弦粚铀F，水珠在初生的葉片上滾動，折射出微小的彩虹。

“這么快就發(fā)芽了?！彼p聲對它們說，聲音里有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喜悅。

姐姐黃雅注意到弟弟的變化。他依然沉默寡言，但眼神不再總是空洞地望向遠處。有時她會看見他拿著小本子，認真記錄著什么，眉頭微微皺起，像個專注的科學家。

“小磊在陽臺上種了些東西?！秉S雅在電話里告訴李醫(yī)生，“他每天都在照顧它們?！?/p>

電話那頭傳來欣慰的聲音：“很好，這能幫助他重建對生活的掌控感。讓他繼續(xù)，這是自然的療愈力量?！?/p>

周末，陳會長再次來訪，帶來了一包有機肥和幾本基礎(chǔ)園藝書。

“聽說你擴大了生產(chǎn)規(guī)模。”陳會長打趣道，看著陽臺上排列整齊的花盆，“怎么樣，園丁生活還適應嗎？”

黃小磊點點頭，難得地沒有避開目光。他指著那盆綠蘿：“它又長了兩片新葉子?！比缓笥种赶蛏伺瑁骸斑@些是三天前種的，已經(jīng)發(fā)芽了?！?/p>

陳會長仔細觀察每一盆植物，認真聽取黃小磊的匯報，仿佛在聽什么重要工作報告。最后他拍拍黃小磊的肩膀：“照顧得不錯。不過生菜苗太密了，過幾天得間苗，不然長不好。”

黃小磊立刻緊張起來：“間苗？”

“就是把弱小的苗拔掉，讓強壯的有空間生長?！笨吹近S小磊臉上的猶豫，陳會長補充道，“這是自然規(guī)律，優(yōu)勝劣汰。你得學會做出選擇?！?/p>

那天下午，黃小磊對著那盆生菜苗坐了許久。每一株幼苗都那么努力地生長，要他決定誰的生死，似乎是個太過沉重的責任。最后他只拔掉了明顯擠在一起的幾株，手下留情地留下了大多數(shù)。

與此同時，警方的虛擬作戰(zhàn)室內(nèi)，技術(shù)人員正在調(diào)整園區(qū)模型的細節(jié)?；谧钚芦@得的情報，他們更新了守衛(wèi)巡邏的路線和時間間隔。

“這里，食堂后面的這個通道，監(jiān)控有一個盲區(qū)，大概持續(xù)十秒?！币晃荒贻p警員指著虛擬模型中的一處說。

專案組組長轉(zhuǎn)頭問技術(shù)負責人：“這個信息確認過了嗎？”

“確認了。和黃小磊最初提供的手繪地圖一致，現(xiàn)在又得到了內(nèi)線證實?！?/p>

組長點點頭：“小張，你帶隊再演練一次利用這個盲區(qū)的滲透方案。注意，時間窗口很短，必須精確到秒?！?/p>

VR頭盔落下，隊員們再次“進入”虛擬園區(qū)。經(jīng)過數(shù)周的演練，他們對那里的布局已經(jīng)如指掌，甚至比對自己家小區(qū)還要熟悉。

訓練結(jié)束后，組長接到一個電話。通話結(jié)束后，他神色凝重地對副手說：“上面決定加快行動進度。非洲那邊情況惡化，我們必須盡快打掉這里的核心節(jié)點，阻止他們轉(zhuǎn)移更多資源和人員?！?/p>

“那計劃提前？”

“兩周后行動。通知下去，加大訓練強度，每天增加兩次全流程演練?！?/p>

消息傳到黃小磊這里時，警官措辭謹慎，只說是“行動取得進展”，并再次感謝他提供的詳細信息“幫了大忙”。但黃小磊從姐姐接電話時緊張的神情和只言片語中，察覺到事情并非那么簡單。

那天晚上，他噩夢連連。夢中不再是園區(qū)里的恐怖場景，而是警察們沖進園區(qū)卻陷入埋伏，傷亡慘重。他驚醒時渾身冷汗，心跳如鼓。

凌晨四點，他睡不著，悄悄走到陽臺。夜風吹拂著幼苗，它們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脆弱。黃小磊拿起噴壺為它們澆水，手指輕輕觸摸生菜的嫩葉。

“你們真好啊，只需要長大就可以了?！彼吐曊f。

生菜苗在微風中輕輕搖晃，仿佛在回應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