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洛文有時會來公司找薄斯傾,安橘進出頻繁,他當然聽了些風言風語,還恰好撞上過兩次,聽許康暉說,有一天安橘呆到晚上才從薄斯傾辦公室出來,頓時讓他抓心撓肝,想旁敲側(cè)擊一下,畢竟都這樣了,要說沒點感情,誰信?。?/p>
薄斯傾表面上依舊反應平平,他不愛跟鄭洛文說安橘,準確的說,他不愿意跟任何人說安橘的事。
鄭洛文和許康暉這兩個看客不約而同地生出一種急躁的情緒,就像小說看了一半斷更了,正好卡在故事的關(guān)鍵點,恨不得親自上手幫他們推動劇情。
只可惜,沒有機會。
連鄭洛文都知道安橘的存在,更何況薄家的人。
周末,薄斯傾休假。
每個周末他都要回西郊吃飯,姓薄的都得到齊,這是薄老爺子定的家規(guī)。
除此之外,還有無數(shù)個守舊的習俗,比如逢年過節(jié),比如祭祖,條條框框都是老爺子畫下的,在這個家里,薄老爺子最有話語權(quán)。
“斯傾,坐吧?!北±蠣斪訐u扇子點了下對面的椅子,在孫輩面前他會盡量慈眉善目些:“吃塊西瓜解解暑,外面太熱了?!?/p>
薄斯傾坐下,他對面正好坐著薄蕓,薄家的姑姑,她比薄康小了好些歲,看年紀也才四十出頭,保養(yǎng)得極好,剪著一頭利落的短發(fā),五顏六色的耳釘,個性中不乏精干,氣場十足。
巧的是,這位姑姑和薄斯傾一樣,都是薄家不受待見的人。
薄蕓朝薄斯傾瞥了眼,輕笑道:“爸爸,只怕斯傾一回來,就沒什么胃口了吧,您愛聽戲愛唱戲,還是換個對象好一點,臺子都搭了,演不了就糟糕了?!?/p>
“……”
這么多年,薄老爺子都習慣了女兒的陰陽怪氣。
老爺子實在提不起好感來,她是個女兒就算了,明知道自己不討父親歡心,偏要行事乖張,叛逆頑劣,說她一句,她有十句在后頭等著,懟起人來兇悍無比,擅長陰陽怪氣,沒有她干不出的事,也沒有她氣不死的人。
薄家的祠堂每年都修繕一遍,在樓上有一間單獨的屋子,擺放著薄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薄老爺子不迷信,但他對祖宗心有敬畏,這個祠堂也是他平日里用來懲罰孩子的,除了薄佑松,薄家人都被罰進去過。
薄蕓被罰的最多,某一天,她溜了進去,把牌位上面掛著的“薄家祠堂”四個字,改成了“薄心祠堂”,順帶把祖宗的牌位都涂了個遍,給祖宗手動改名。
把老爺子氣得要死,狠狠罰了她一頓,結(jié)果第二天,祠堂著火了。
心臟病都要被她氣發(fā)作了,老爺子管不了她,生怕她再鬧出別的事,從那之后再也沒罰她去過祠堂了,但是他們不知道,著火的事,其實另有其人。
畢竟薄家不受待見的,不止薄蕓一個。
人的偏心毫無道理可言,長期遭受不公平待遇的人稍微反擊一下,便是頑劣不堪,被捧在手心里的,無論做了多么過分的事,在外面為非作歹,也有人收拾爛攤子。
“大家少吃點水果,馬上要開飯了,都入座吧?!绷葫N從廚房出來打了個圓場。
薄老爺子拄著拐杖走到餐桌前,其他小輩跟著落座。
餐桌上,梁鵑溫柔地笑著,給薄家人布菜,對薄斯傾招呼道:“斯傾,這是專門給你做的老鴨湯,快嘗嘗?!?/p>
她身為正妻,憑什么不能恨私生子?
當初她鬧,薄康不為所動,晾了她一段時間,沒多久她就被娘家人趕回來了,沒有個人經(jīng)濟能力,掌控不了薄家的家產(chǎn),沒有娘家撐腰,唯一的兒子也不靠譜,她除了忍,還有什么辦法?這些屈辱她必須咽下去,不然半輩子白白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