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淵將手中的粗瓷茶杯,輕輕放回了桌上。
“三嬸方才的話,侄兒都聽見了?!?/p>
趙氏雙手抱胸,下巴一揚,陰陽怪氣地說道。
“聽見了又如何?難道我說錯了?你們大房如今是攀上高枝了,哪里還看得上我們這些在泥地里打滾的窮親戚?!?/p>
陸明淵并不動怒,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三嬸說笑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父親與三叔是親兄弟,血脈相連,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何來高枝窮親戚之說?”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目光變得銳利了些許。
“三嬸提及官府獎勵的一千兩銀子,確有其事。不過,這筆銀子,并非是給侄兒的賞賜,而是知府周泰大人,見侄兒家境貧寒,特意獎勵給侄兒,用以日后求學(xué)趕考之用。”
“院試、鄉(xiāng)試、會試、殿試,哪一樁哪一件,不需要銀錢打點?”
“這筆錢,是侄兒未來十年,乃至二十年的讀書根基,一分一毫,都不能妄動?!?/p>
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jù),將銀子的性質(zhì)定義得清清楚楚,是??顚S?,堵死了趙氏想要直接分錢的念頭。
趙氏的臉色果然一僵,她沒想到一個十歲的孩子,說話竟如此條理分明,滴水不漏。
她冷哼一聲,正要繼續(xù)撒潑,卻聽陸明淵繼續(xù)說道:
“不過,三嬸說得也對。我與明文哥同為陸家子孫,我如今僥幸先走一步,理應(yīng)扶持兄長?!?/p>
“父親與三叔是兄弟,我與明文哥,自然也是兄弟?!?/p>
聽到這話,趙氏的眼睛頓時一亮,陸從文和陳氏也露出了欣慰的神色,以為陸明淵是要松口給錢了。
然而,陸明淵接下來的話,卻打破了趙氏所有的幻想。
“明文哥如今正在縣學(xué)苦讀,若他明歲也能考中府試,成為生員。那往后他在府學(xué)讀書的束脩,便由我這個做弟弟的來出?!?/p>
“不僅如此,往后五年,只要明文哥還在求學(xué)路上,他每年的束脩,都由我大房一力承擔?!?/p>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
每年府學(xué)的束脩,加上筆墨紙硯的開銷,少說也要二十兩銀子,五年就是一百兩!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陸明淵竟如此輕易地就許諾了下來,這份魄力與大方,讓陸從文都感到心驚。
趙氏更是呼吸一窒,心頭狂喜,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答應(yīng)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