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夢死”的黃昏,光影曖昧。
夕陽熔金的光線斜斜穿過巨大的臨江窗,在綠蘿纏繞的梁柱間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幾何圖形,又在深色地板上投下長長的、不斷西移的陰影。
空氣里沉淀著草木的微澀清香、橡木桶的陳年底蘊,以及一種屬于“等待”的、低氣壓般的靜謐。
三三兩兩的客人散落在卡座里,低語聲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漣漪輕微。
沈玄月坐在他的老位置——臨窗那片被巨大龜背竹寬厚葉片半掩的幽靜角落。
一杯琥珀色的酒液擱在紅木小幾上,澄澈的酒面倒映著窗格切割出的最后幾縷金芒,微微晃動,映著他沉靜無波的側(cè)臉。
他指間夾著一枚冰涼的金屬酒簽,無意識地在杯壁上輕輕劃過,發(fā)出幾乎不可聞的、規(guī)律而單調(diào)的刮擦聲,如同某種無聲的計時。
胡倩倩倚在吧臺邊緣,指尖百無聊賴地卷著一縷垂落的紅發(fā),眼神瞟向門口的次數(shù)明顯多于往常。
吧臺深處,玄影擦拭杯子的動作依舊精準(zhǔn)如恒,只是那雪白軟布掠過水晶杯壁的軌跡,似乎比平時更慢了幾分。
就在夕陽的最后一點余暉即將被窗框徹底吞噬,酒吧內(nèi)光線驟然轉(zhuǎn)暗,壁燈自動亮起柔和暖光的瞬間——
吱嘎!
酒吧那扇沉重的烏木門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從外面推開!門軸發(fā)出清晰的抗議聲。
一個高挑、勁瘦的身影,帶著一身高冷的銳利氣息,如同投入靜水的一團(tuán)熔巖,悍然闖入了這片昏黃靜謐的空間!
空氣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擠壓了一下。
莫青瑤。
她站在門廊投下的陰影里,逆著門外沉沉的暮色。
微卷的深色長發(fā)隨意披散,幾縷挑染的暗紫在吧臺暖光下如同幽燃的磷火。
線條利落的黑色皮夾克敞著懷,露出里面緊身的黑色背心,勾勒出充滿力量感的肩背線條。
肩上斜挎著一個磨損嚴(yán)重的舊吉他琴盒,邊緣的皮革已經(jīng)翻卷起毛邊。
她的目光,如同兩把剛剛淬火的短刃,瞬間掃過整個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