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糲的風(fēng)卷著血腥味,在干涸的河床上打著旋兒。獨眼蝰臉上的獰笑僵在刀疤上,那只獨眼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死死黏在呼凡身上。眼前這個氣息虛弱的年輕人,身上那股子剛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慘烈煞氣,還有他身后那群人——尤其是那個扛著巨大包裹的壯漢和另一個眼神兇狠的小子——身上暗綠色的、尚未干涸的污跡,散發(fā)著一股令人心悸的、絕非人血的腥甜與陰寒。
“祭。。。祭旗?”獨眼蝰的聲音有點干澀,他舔了舔有些發(fā)裂的嘴唇,試圖找回自己作為荒原鬣狗頭領(lǐng)的兇悍,“小子!毛都沒長齊就敢放狠話?老子在荒原上砍人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他試圖用音量掩蓋心底那一絲不安,鬼頭刀猛地指向呼凡,“裝神弄鬼!兄弟們,給我……”
“吼——!”
他話未說完,一聲低沉壓抑、如同受傷猛獸般的咆哮猛地從王鐵頭喉嚨里炸開!這咆哮并非沖人,而是對著流寇們腳下那具穿著血狼部落服飾的尸體!王鐵頭雙目赤紅,渾身肌肉賁張,《九牛二虎勁》的氣血不受控制地涌動,一股蠻橫、暴戾的氣息混合著濃烈的毒蛟血腥味,如同實質(zhì)的沖擊波狠狠撞向流寇群!
這是呼凡暗中授意!毒蛟精血的煞氣,此刻成了最好的威懾武器!
站在前排的幾個流寇被這突如其來的兇獸氣息一沖,臉色瞬間煞白,下意識地踉蹌后退,手中的武器都差點拿捏不穩(wěn)。就連獨眼蝰,也被這股純粹源于力量的野蠻氣息沖得心頭一窒,后半句狠話生生咽了回去。
【叮!被動技能‘兇煞威懾(臨時)’觸發(fā)!基于‘屠蛟者’稱號及毒蛟精血氣息,對敵方士氣造成強烈壓制!流寇‘獨眼蝰’團(tuán)伙士氣-20%,戰(zhàn)意動搖!】
呼凡心中冷笑,面上卻古井無波,只是那雙眼睛,冰冷得如同萬載寒冰:“看來你選了第二條路。”他緩緩抬起手,指向獨眼蝰,“你的頭,我要了?!?/p>
“放箭!”幾乎在呼凡抬手的瞬間,巴圖的怒吼如同炸雷!早已蓄勢待發(fā)的野人谷獵戶們,弓弦嗡鳴!十幾支利箭如同毒蛇出洞,并非射向人群,而是精準(zhǔn)地釘在了流寇們腳下半步之遙的地面上!箭尾劇烈顫抖,發(fā)出令人心悸的“嗡嗡”聲!
這是警告!更是實力的宣示!如此短距離的齊射,如此精準(zhǔn)的控制力,絕非普通流寇能比!
流寇們徹底騷動起來??謶秩缤烈呗?。眼前這群人,裝備破爛,傷員眾多,但那股子彪悍和視死如歸的氣勢,還有領(lǐng)頭那個年輕人深不見底的冰冷,都讓他們想起了荒原上最可怕的傳說——那些從絕地爬出來的瘋子!
“大。。。大哥。。?!币粋€瘦猴似的流寇湊到獨眼蝰身邊,聲音發(fā)顫,“點子扎手啊。。。你看他們身上那顏色。。。像是沾了沼澤里那。。。那東西的血。。?!彼噶酥竿蹊F頭身上暗綠色的污跡,臉上滿是恐懼。
獨眼蝰的獨眼劇烈地轉(zhuǎn)動著,額角滲出汗珠。他混跡荒原十幾年,靠的就是眼力和狠辣。眼前這伙人,絕不是肥羊,而是披著羊皮的惡狼!尤其是那個領(lǐng)頭的年輕人,給他的感覺,比那些大部落的勇士還要危險!
“他娘的!”獨眼蝰猛地一跺腳,像是給自己壯膽,鬼頭刀虛劈一下,色厲內(nèi)荏地吼道:“算你們走運!老子今天還有筆大買賣!沒空跟你們這群喪家犬耗!兄弟們,撤!”他不敢再看呼凡的眼睛,轉(zhuǎn)身就走,腳步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呼凡冰冷的聲音如同跗骨之蛆,清晰地追了上去:“留下名號。你的人頭,我呼凡預(yù)定了。荒原雖大,總有再見之日。”
“呼凡?”獨眼蝰腳步一頓,這個名字似乎有點耳熟,但此刻心慌意亂,也顧不上了,頭也不回地吼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獨眼蝰’吳奎!有種就來‘禿鷲崖’找你爺爺!”撂下狠話,他帶著手下幾十號人,如同潮水般飛快地退去,消失在土丘和巨石之后,只留下一地狼藉的尸體和劫后余生的眾人。
“呼。。?!蓖跣《归L出一口氣,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巴圖也放下了弓,抹了把額頭的汗:“他娘的,這群鬣狗,跑得倒快!”
呼凡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被王鐵頭及時扶住。“幫主,你沒事吧?”
“沒事,虛張聲勢罷了?!焙舴矒u搖頭,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銳利,“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太重。收拾地圖,立刻離開!去廢棄驛站!”
隊伍不敢耽擱,迅速離開這片死亡河床。有了王小豆手中那份簡陋的荒原地圖,結(jié)合老馬的“識途”特性,行進(jìn)方向更加明確。地圖上,代表“廢棄驛站”的標(biāo)記,就在東北方約二十里處,距離他們遭遇流寇的河床并不遠(yuǎn)。
荒原的黃昏來得極快。昏黃的日頭沉沉墜向西邊的地平線,將起伏的丘陵和巨大的風(fēng)化石拉出長長的、扭曲的影子。風(fēng)變得更冷更烈,如同刀子般刮過裸露的皮膚。隊伍在呼凡的示意下加快了腳步,必須在入夜前找到落腳點。
當(dāng)最后一縷天光消失在地平線,一輪巨大的、蒼白的月亮升起在荒原上空時,前方引路的老馬突然發(fā)出一聲悠長的嘶鳴。
“到了!”巴圖指著前方一座低矮山丘的陰影處。
借著清冷的月光,可以看到山坳里,幾座用巨大石塊和夯土壘砌的低矮建筑輪廓,歪歪斜斜地矗立著。圍墻大半坍塌,門板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黑洞洞的門框。院內(nèi)雜草叢生,幾輛腐朽得只剩下骨架的馬車散落其間??諝庵袕浡鴫m土、朽木和淡淡的牲口糞便殘留的味道。這里便是地圖上標(biāo)記的“廢棄驛站”。
【叮!抵達(dá)簽到地點:廢棄驛站!是否簽到?】
呼凡心中默念:“簽到!”
【簽到中。。。汲取荒涼破敗之意。。。捕捉過往旅人殘念。。。分析空間節(jié)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