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五年,春。長安城的平靜之下,暗流愈發(fā)洶涌。
天策府內(nèi),李世民于燈下批閱來自山東、洛陽的文書,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雖遠離了戰(zhàn)場,但朝堂之上的刀光劍影,絲毫不比沙場輕松。太子、齊王的攻訐日益露骨,父皇的猜忌如芒在背。他推行均田、勸課農(nóng)桑、整頓吏治的諸多舉措,皆因掣肘而步履維艱。
指尖無意識地劃過那枚溫潤的念珠,毫無反應(yīng)。軒轅劍靈的沉寂,讓他時常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那份曾借來的、足以彌合天裂的浩瀚力量,如今遙不可及。他只能依靠自己,以及身邊這群同樣在權(quán)力漩渦中掙扎的謀臣猛將。
“殿下,”長孫無忌悄步而入,面色凝重,“剛得的消息,劉黑闥在漳南……反了?!?/p>
李世民執(zhí)筆的手一頓,墨點滴落,暈染了紙箋。他抬起頭,眼中并無太多意外,只有深深的倦怠與冷意:“果然……還是按捺不住了。朝廷如何應(yīng)對?”
“陛下已命淮安王李神通與幽州總管羅藝率兵征討。”長孫無忌低聲道,“然則……據(jù)洛陽來報,當?shù)亟諏矣泄质掳l(fā)生,夜半鬼哭,牲畜莫名干癟,甚至有巡邏士卒失蹤。恐……非尋常叛亂?!?/p>
李世民目光一凝:“邪穢未凈?”他立刻聯(lián)想到虎牢關(guān)的恐怖景象。
“尚未可知,但不得不防。”房玄齡也從門外走入,接口道,“殿下,是否要提醒淮安王小心……”
李世民沉吟片刻,緩緩搖頭:“無憑無據(jù),貿(mào)然以‘邪祟’示警,只會被東宮斥為妖言惑眾,動搖軍心。唯有密信李神通,囑其謹慎用兵,詳查敵軍異狀,若有非常,速報朝廷。”他嘆了口氣,“但愿……只是我等多慮?!?/p>
然而,壞消息接踵而至。李神通輕敵冒進,于漳南之戰(zhàn)大敗于劉黑闥!敗軍傳回的消息語焉不詳,只言夏軍勢大,悍不畏死,陣中時有黑風(fēng)卷起,迷人眼目。
朝野震動。李淵大怒,卻又不得不再次倚重李世民。
“世民,”李淵于兩儀殿召見,語氣復(fù)雜,“劉黑闥復(fù)叛,神通新敗,河北動蕩。你看……該當如何?”
李世民躬身:“兒臣愿再赴河北,平定叛亂,安定地方。”
李淵凝視他良久,才道:“好。朕再予你兵權(quán),望你早日克定,勿負朕望?!痹捳Z中,猜忌與倚重交織。
李世民領(lǐng)命而出,他知道,這是一次機會,也是一次更兇險的考驗。勝,則功高更震主;敗,則萬劫不復(fù)。
離京前夜,他獨自于院中望月。懷中念珠,依舊沉寂。但他能感覺到,體內(nèi)那屬于赤霄的灼熱余燼,以及泰阿那無形的威壓,似乎因戰(zhàn)意將起而微微躁動。
“你們……也感應(yīng)到了嗎?”他低聲自語。
與此同時,河北之地,劉黑闥叛軍勢如破竹。其軍中確有一股異常悍勇之氣,降卒傳言,有黑袍術(shù)士隨軍,作法時可令士卒狂躁不畏死傷,甚至傷口愈合極快。更有潰兵竊語,曾在夜間見陣亡同伴的尸身自行爬起,投入敵營……
而在戰(zhàn)亂波及的鄉(xiāng)村野地,邪異之事愈發(fā)頻繁。有整村百姓一夜之間消失無蹤,只留下屋舍完好,灶臺尚溫;有獵戶入山,遭遇行動僵硬、目光呆滯、卻力大無窮的“山魈”襲擊;河流中偶爾漂下腫脹發(fā)黑、布滿詭異紋路的尸首。